第19章 交易

    知道这是大夫人在给她撑腰，林映安努力绽开嘴角的弧度，“夫人放心，映安所谋定不会违背法理，也绝不会让林家再次陷入困境，退一万步说，即便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我这外室女的身份在律法上与林家也无瓜葛，即便最后不能成事也牵连不到林家。”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清棋打发了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守在门口，听到屋里人的谈话，眼眶又被染红，她家姑娘这是给所有人都留了退路，唯独自己走了一条不归路。

    大夫人也染了泪，“你可知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抛头露面丢的是清誉，与虎谋皮丢的是性命，哪怕最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她这一出头，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林映安浑不在意，她一个外室的女儿哪里有什么清誉可言，若非如此以她的品学相貌又怎会到了及笄的年纪都无人说亲，“儿女情长非我之愿，若能以我的些许牺牲换来大人与兄长们的性命，映安甘之如饴。”

    因着上一世的关系，她对亲情近乎执拗的在意，上一世她是一个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却在这一世尝到了甜的滋味，在现代社会林行舟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好父亲，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极其难得的，他知道林映安想要什么，他便纵容着她什么。

    自由啊，这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想都不敢想的。

    外室的名声自然是不好听，可林家百年传承的书香世家养外室又能有什么好名声，林行舟若真是个狠的下心的，命人一顶轿子抬她们进府是什么难事?

    这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时代如此，她自是心里有万分不甘也没有强大到能与时代抗衡的程度。

    “不说这些，”大夫人抹了抹红了的眼眶，“咱们就都盼着将来林家还能有好的一日…….”

    “是，咱们都盼着……您不想说这个，另一件事大人不常提起，非得向您问问才得知道的。”

    “何事？”

    “上个月大人来信提及官职调动的事，似是与现任枢密院梅参政的举荐有关，我想着既然这事是由梅大人出头，不管是这梅大人自己的意思还是官家授意，他们二人在朝堂上的关系必定是还过得去，想想办法，梅大人说不准就愿意伸手拉一把。”

    虽然对朝堂上的事不太了解，大夫人听了这话并不乐观，以她们林家现在的情况，旁人避都避不及，哪里还会有人会冒险与她们扯上关系。

    “梅林两家交情算是不错，可要让人豁着性命帮忙，怕是显得我林家强人所难了，你有这个心意是好的，只是啊，此事怕是不会成。”

    “也未必就不行，试过才知道。”林映安并没有像大夫人一样悲观，自小跟着阿娘独居在外，不像是生活在大家族里的人成长在逃不脱的人情世故里。

    望进大夫人眼里的那张人情网，在她看来不过是由着一段段的利益织成，人不能指着人情过活，人情却能随着利益交换，她敢去试，是因为她相信她能拿出手的东西分量足够重。

    说话间拿定了主意，林映安看着屋外日头正盛，她推掉大夫人挽留的晚膳，坐着青灰色的马车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了这座不起眼的宅院。

    到了城中的街道上，人车来往更多，街道两边的铺子鳞次栉比，街衢车水马龙，触目皆是琳琅珠玉。

    林映安打起车帘透了个缝隙看着外面那些生活在皇城脚下的人，各个身上都透着富贵，面下藏着谨慎，就连走路似乎都要比旁处的人轻了三分。

    行至内城牌楼，马车径自驶入东大街，走过贴着朝廷封条的林府，绕到一座挂着御赐金匾的府门前。

    “你们等在这里。”离廷考不过四五日的时间，没有留给她徐徐图之的余地，林映安不敢耽搁，理了理衣袖对着马车的人点了点头，独自走到门口递上盖有大夫人印章的名帖。

    许是这马车太过寻常，跟在马车旁的面孔又太陌生，众人一时联想不到这会是打哪里来的访客，接过拜帖后门口的小厮才为难起来。

    很快，这份为难便落在了刚刚回府的参政知事梅谦头上。

    今天在朝堂之上，天子的怒火呈燎原之势从林家人烧到枢密院每个人的头上，接到这份拜帖之后梅谦不敢大意，抓在手里的拜帖就像是块烫手的山芋，烫的他只能不断的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梅谦与林行舟年纪相仿，但他入仕途晚，参加科考的那年正是林行舟主考，所以最初在朝堂那几年他一直以林行舟的门生自居，好在他的仕途顺利，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做了正二品的参政知事，比林行舟的官职还要高上两级。

    他出自寒门，尽管有官阶环身，底气始终与在京都多年的世家大族无法相比，所以梅林两家的交情并没有因他的官职升迁而生疏，反而因着师徒情谊外加同僚的关系两人在朝堂上都多有照拂，就连逢年过节的时候走动的比寻常人还要勤快一些。

    如今林行舟在科考这等大事触了霉头，凭着两家的关系，他就算不往出冒头都不一定能得善终，所以他已经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不去插手此事，万不能因为林家的事牵连到一家无辜的老小。

    再者朝中两党相争的火热，他这门一开也就算表明了态度站了队，权衡利弊下，今日梅府这道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的。

    只是，如何回绝他还得再思忖思忖，不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想与相交十多年的故知扯破脸面，况且朝局复杂，谁敢说林家这一步是真的走在绝路上？

    侯在门外等着传话的小厮久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传出来，不由得轻轻敲了敲门，“老爷…...”

    “何事？”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穿出来。

    “回老爷，门口那姑娘叫人送了东西进来。”

    心中本就躁郁，梅谦听了这话生起怒火，他不曾想过林家还有愚笨至此的人，两家关系本就扯不清道不明，这个时候再送东西过来那不是明摆着将他拖入水？

    “把东西送回去，就说夫人身子受寒不便见客，将人打发了。”

    “是。”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