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狱（1）

    等了片刻，见一辆黑色的马车从梅府里出来，青灰色的马车紧跟其上，疾驰了大概三刻钟，停在了大理寺大牢的门口。

    另一边的人匆匆回了书房，梅谦再次展开手中的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看到后面时激动的抚掌大笑，末了对着刚进来的梅夫人感慨道：“林家这一次，兴许有救了。”

    梅夫人放下手里端着的药碗，不明就里，“这是怎么说？”

    看了眼那碗治头疼的药，梅谦摆摆手叫人端了下去，压在心头的大石都放下了，哪儿还会头疼？

    “看看。”将自己誊拟好的折子晃了晃，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压不住激动的道：“这里细细列出来的条条框框在礼部干了十几年的人都不一定有她列的周全，不管是这次的开恩科还是官家一直在提的改科制，每一条找得到可供借鉴的出处，还有具体实施的办法，又将利弊得失分析得透彻，单这一条以分卷取录就解决了大黎多年来南北取录不均的难题，连为夫我都自愧不如！”

    好几天都不见老爷这么开怀，梅夫人走近抚了抚他的后背，“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想得到这些，老爷是不是太过高看了她？”

    梅谦摇摇头，“这些若说不是她想到的，你再看看她所拟的开科恩典呢，官家这几日正为如何善后烦心，我们这些老匹夫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法子……”

    他停顿了一下，自嘲的笑笑，这事发生的太过震惊，他们想的好像都是如何能撇清关系置身事外，若换作是当年刚入朝堂的自己，未必就想不出来。

    只可惜为官十载，本心已不在。

    “不管现在已经被打算取录的三百名进士如何，官家开恩科加试，给学子们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次省试中被遗漏的学子有了殿试的机会自然不会再闹事，还会感恩皇恩浩荡，更重要的是……”

    见他不往下继续说，梅夫人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官家最近的动作不小，林家想要翻身怕是不容易，老爷要不要再思量思量？”

    梅谦拍拍她的手，“夫人一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透彻，看不顺眼林家的人可不是官家，我这出头也不是为了林家。”

    虽然不是为了林家，但他心里也清楚只要这件事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这道折子一旦递上去林家人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对解了官家燃眉之急的梅府，也是大功一件。

    这么看来，相比于在大理寺卿面前卖卖脸面，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从马车上下来，早就有人等在石阶前，能代梅谦走一趟，自然是梅府里有头脸的人物，林映安上前见了一礼，那人倒也恭敬的回礼，引着她们上去。

    听着脚步声，门口的守卫伸手做了制止的动作，挎刀向前，“要犯羁押，闲人勿闯。”

    听话的往后退了几步，把地方留给走在她们前面的男人。

    “来者何人？”

    男人陪笑递上梅府的令牌，凑近官差耳语几句。

    官差对他们倒是眼熟的，在京都城里当差，眼神和脑子有一样不好使都不行，看着梅家的管事带着前几日才被他们去家里搜查过的姑娘，立刻就懂了里面的弯弯儿绕。

    通禀完的官差将原本紧闭的大门留了缝儿，见男人没有要一同进去的意思，林映安上前福身道了声谢。

    跟着进了牢房，走到火把照不到的暗处，抚书掏出银袋不着痕迹的塞进引路官差的手里，“劳差爷走这一趟，您辛苦了。”

    官差接到手沉甸甸的布包，满意的往怀里一塞，收了步子指着外侧的几间牢房，“去吧，长话短说。”

    “省的。”

    在几十间被塞的密密匝匝的牢房里，她一眼就找出了林家被关押的地方，林家众人也看着向他们走近的人，只晃神了片刻后又把视线落回了正在授课的林行舟身上。

    接任了夫子的职责，林行舟温和的笑对着从牢柱间探脑看过来的孩子们，语气比起往日学堂里的夫子更轻松，孩子们一个个也都听的认真，有几个年长一些的已经从别处学过，再听一遍之后禁不住的点头，心里又多了一份不一样的见解。

    林映安在外面听了片刻，林行舟将“以人为鉴”的后半句解析完，把还没讲完的课延在了午后。

    林靖成拍掉沾在衣角的稻草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托梅大人的福。”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大房这次一起被下牢的只有四人，二房子嗣多，抚书多分了几份送到隔壁。

    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总比寻常人快些，连着几天吃不饱看着糕点忍不住的流口水，就这样还是乖巧有序的先敬给长辈，不见一点散乱。

    “多吃些，里面布包里还有早些日子晒的地瓜干和肉干，实在饿了就嚼几根抗饿，过几天我再想想法子送些别的吃食进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牢里搓磨人的法子多，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就是在吃食上做手脚，该是一碗的饭只给盛半碗，该是半碗的只给添个底儿。

    明面儿上不动你一分一毫，却叫你从底子里亏损，时间久了人自然也就垮了。

    “祖母和母亲那边可还好？可有什么消息没有？”他们是一起入狱的，林靖成还不知道老夫人的事。

    “几位夫人都安顿在城西的宅子，大家都好。”她这句话刻意说的大声一些，罪不及家眷，林家众人听到后都松了口气。

    林行舟胸口的气却沉不下去，“梅谦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也不是愿意雪中送炭的，你应承了他什么？”

    “一份功劳，您这半路入狱，官家正在为廷试伤脑筋。”林映安左右看了一眼，两边的牢房里就响起了默书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压住他们的谈话。

    她稍离近了些，没有留给林行舟拒绝余地的问，“大人，我既已经淌了这趟浑水，您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已经入仕两年，跟着父亲在翰林院历练的林靖成侧了半步，身子凑过来，“安儿，外面的事你不要管……”

    虽然才入仕途不久，但他知道官场险恶不只是说说而已。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