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墙之隔

    这两年皇子之间的斗争日益剧烈，他远在雁门关可也有留在京都城的眼睛，在他看来官家的那几个皇子不分伯仲，就算有一两个出挑的，他也不会冒着让百姓血流成河的代价去赌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未来。

    “既然宫中已经下旨，安排在学子们里面的人可以收回来了。”

    归山下跪请罪，“学子闹事，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林家这几日可有动静？”

    “今日一早卢家来人了。”

    “云州来的？”

    “是。”

    “你起来吧。”

    归山起身，“回来的人公子打算安排到哪里去，纪府的情况可要派人留意着？”

    “纪泓阳手里有侍卫司，你的人不一定进得去，不必去冒险。”宗殊白唇角轻蔑一笑，“如今我和纪家各掌一半禁军，我们不必出手，他们会自己找上门的。”

    “是，属下遵命。”归山会意，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林家这几日门户紧闭很是平静，也无异常。”

    “把你的人撤回来，林家既已开了大门，蛇虫鼠蚁该现身的也就现身了。”宗殊白抬起眼皮子望了一眼墙对面刚亮起的微光，要想对林家下手光是外面的人可不够。

    归山意外，“公子是觉得林家出了内贼？”

    “不止林家。”宗殊白眼角寒意更甚。

    林家老夫人从前也是京都出了名的将门虎女，她管家何其严明都能让人钻了空子，他们宗家也干净不了。

    也幸而官家挺过了凶险的一关召了他们回来，否则再这样下去一两年，离天下易主也就不远了。

    “在林家的事情未有定论之前你和你的人都留在这里，还有，墙那边的动静多留意，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帮一把手，必要时可将身份露出些马脚。”宗殊白敲了敲桌沿，一瞬间收起眼睛里的凌厉，目光变得温和，以归山的手段想要漏点什么出去，那边住的那些人，恐怕也就她一个能看得懂。

    “是，属下记下了。”归山被自家主子眼里透出来的柔和吓了一跳，从前与人应付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次，这次却是不同的，那双眼睛里打心底里涌出来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以自家主子惯不爱理事的性子，归山总觉得他对林家的事上心的过了头。

    “我这几日要入营整顿军务，这里就交给你。”宗殊白视线落在脑子乱转的归山身上，“在宗府处理干净之前不可在那边现身，遇要事可在军营找我。”

    “是。”见公子起身再无其他吩咐，归山跟在身后恭敬的将人送出府门，回来也不进屋，就站在屋外饶有兴致地看着墙的另一边。

    林家虽说现在时运不济入了狱，可林家入狱的缘由他们都是清楚的。

    好在宗家也不是在乎门第的人，就从前大将军对林家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林家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自家主子看上的是哪一个？

    不管是哪一个，好不容易能有让自家主子看入眼的就比什么都强，归山好心情的拍拍手，看着那边不自觉地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林家，说什么他都得看顾好啊。

    完全不知道墙对面还有一双眼睛看着她们的林映安睡的很好，才一起来就见林秋带着白芨摆好了早饭。

    看着桌上只摆了一碗白粥，林映安看了眼正房还关着门，“阿娘用过饭没有？”

    林秋递上筷子，“海夫人今早去了五姑娘的院子用膳，那边早两刻钟摆上了。”

    林映安看了眼天色点头，“以后清棋不在，白芨早上进来伺候。”

    突然被点名，白芨打了个激灵，高兴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晚在三夫人的院子里目睹一切后对安姑娘又是感激又是倾佩，她也知道安姑娘肯出头不单是因为她和细辛，但她说的会护着她们不止是一句空话，她真的做到了。

    尤其是这几日，三房的那几个向来眼高于顶的见着她们也是客客气气的，从前在大夫人身边伺候都没这么有脸面过。

    想到刚被林秋姐姐领过来时被人在背地里笑她还觉得委屈，现在，跟着肯护着自己又能护得住自己的主子，她愿意被人笑。

    林秋看着这丫头一脸的傻笑，推了推她的胳膊。

    林映安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低头一勺一勺舀着碗里飘着热气的粥，吃了几小口后放下碗，“林秋。”

    “婢子在。”林秋上前，看着桌上两个一口都没动过的小菜，心里默默记下。

    擦了擦手，林映安去到桌案前注水研墨，“你父母都是林家得力的，现今他们不在，许多事都得你多上心。”

    父亲是林家的大管事，府里大大小小四五个庄子常年都是靠母亲打点，要单是伺候一日三餐大夫人也不必让她过来，林秋心里明白，“姑娘要婢子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平日那些跟着老爷办差的一共有几个人，哪些跟着在牢里，哪些留在府里你一一的列出来把名单给我。”林映安递过纸墨，把笔交到林秋手里。

    “是。”

    几位老爷身边都是见惯了的熟面孔，记住几个人名不成问题，林秋在脑子里把人过了一遍后，把十几个的名字按照留在府里和在狱中的排了一长一短两列。

    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字迹，林映安指着落在最上处的名字，“这个是哪房的？”

    “这是二爷身边的人。”

    “带他来见我。”

    “是。”

    能上这份名单的，应该都是林家几位老爷身边最得力的人，要都是忠心的倒还好，要是他们身上出了岔子，那就是要命的。

    这些日子林家闭门谢客不进不出，她也没多余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现在既开了大门，留在身边的不管是人是鬼都该现原形了。

    林秋带着人很快就回来了，现在大家嘴里不说，心里也都清楚，大夫人对林家这个外养女儿的好可不是做做样子博虚名，许多想看热闹试探的通过这些日子的情形也就真的收了心思。

    “小的齐顺，给安姑娘请安。”听声音林映安就觉得这是个圆滑会看眼色的，请安的动作做的也挺恭顺，像是在外面的场合混久了的。

    “你在二老爷跟前伺候多久了？”

    “回安姑娘，十七年又九个月了。”

    林映安神色淡淡，“记性倒不错，会写字吗？”

    齐顺弯腰，“识得几个大字。”

    “那正好，今天你就留在这里，把二爷之前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还有做过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罗列出来。”

    齐顺没想到叫他来竟是这样的差事，老爷们在外面玩的无非就是那几样，似乎哪一样说给一个姑娘家都不太合适，他追问一句，“这个细是要细到什么程度合适，小的时常要被差遣出去，太仔细的事恐怕拿不准。”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