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各怀心思

    这个葛氏，自嫁到郎家二人还是新妇人的时候就有了交情。

    整个京都城里就属她与自己的来往最多，别人不知道海岚还说的过去，可她分明是见过海岚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又存的是什么心思？

    她敢让海岚坐在这里，就是不怕问的，只是这话从葛氏的嘴里说出来，让她心寒。

    海岚难得坐的规矩一次，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背挺得笔直，神情淡淡的看着这个大夫人唯一介绍认识过自己的胖妇人。

    外室被当作当家主母的耻辱，是家丑，她和大夫人之间再不同在别人看来都一样的，能说服自己去见她，大夫人给足了她信任，现在看来，不值当。

    “海氏。”海岚唇角带笑，视线死死定在胖妇人的眼睛上。

    像是带着钩子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葛氏的心虚一下子就上了脸，眼神躲闪着想避开，可是偏偏自己朝哪看，那双眼睛就跟到哪儿。

    还是身后跟她一起来的妇人替她解围，道：“没听过京都哪家的夫人是姓海的？”

    海岚压根不感兴趣说话的是谁，慢悠悠的送了个白眼给她。

    见人这般胡闹大夫人都完全没有要拦着的意思，可见林家老夫人一走，林家的后宅已经乱成什么样。

    胖妇人葛氏这才又陪着笑，叉开话题，“家里出了事你竟也不和我说一声，说到底没把我当自己人，我要是早几日听老爷说起，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

    大夫人静静的笑了笑，“现在来也不晚。”

    只是来了，还不如不来。

    “我就说你是知道我的，这次也不光是我来，过来之前老爷就有交待，家里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只管开口。”

    “一家子妇孺，有口吃喝就够了，哪里还有其他什么需要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话她要是早几天听到，心里还不知会熨帖成什么样。

    葛氏又把手附上去，“怪不得来之前老爷反复提醒我，你啊，没当过家，到底是离老夫人差了些。”

    多年的闺中密友，以前这样说话互相打趣对方的时候也不少，今天再听到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大夫人只觉得心中苦涩，“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葛氏见她反应冷淡，也有些不悦，“外面的事情我们都管不着，家里的事情总得多操心一些，听说家里的两个公子都已经启蒙了，总不能因为一点儿变故就断了课业……”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大夫人看了唾沫横飞的老友一眼，语气平静，“孩子还小，过段日子再考虑不迟。”

    “读书一日就有一日的长进，再说郎家又不是外人，我家老爷算是老太爷的半个儿子，没有看着林家小辈不管的道理……”

    “啪啦”一声，大夫人一把将桌子上装果子的盘子划拉在地，声音带了厉色，“我林家只是下狱，圣人还未曾定罪，你们就打定主意他们出不来了，难道你们还能替圣人定夺不成！”

    大夫人站起身来压着声音呵斥，胸膛急剧起伏，她捂着胸口，即便她们林家有个好歹，林家的孩子也轮不到让别人做主，叫人拿去当枪使，她神色定定看着底下，满口想说的话还是被她压制了下去，颓然的坐下。

    这底下坐着的，有几个是趁着林家垮彻底前来压榨最后一把的，又有几个是真心的，怕是，一个都没有啊。

    屋内寂静一片，其他打着同样主意来的女眷一时也不敢再开口，就是有些庆幸不是自己先提出来被人下了脸面的，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梅夫人不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见着许久不见的娄氏就忍不住带了笑意。

    都是哭着进来的，带着笑的她算是第一个。

    罗嬷嬷招呼她在娄氏身边坐下，与其看那些虚情假意的哭，她倒宁愿多来几个这样没心没肺笑着“奔丧”的。

    “总算是见到你们了，都好吗？”

    比起前面那些东拉西扯攀关系的，大夫人更想听到的其实是这样寻常的问候，沉了一上午的脸，总算缓和了些，“都好，都好。”

    看了一圈屋里坐满了的人，梅夫人有些抱歉道：“我总想着比起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更重要，家里逢了变故怕是一时间都乱了方寸，我在家思忖了好久才想好带些什么东西过来，都是些手头趁用的小物件，你别怪我小气。”

    没想到唯一一个用心的会是何氏，大夫人的眼神略带欣慰。

    郎世贤时任观文殿大学士，资望极高，这其中有多少是得益于他是林老相公得意门生他心里最清楚。

    林家能垮，但他和林家的关系不能断，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林家仅剩下的两个庶子身上。

    这点葛氏心中最是清楚，她长相富贵憨厚，心思却是难得的玲珑剔透，自认比林娄氏不知强了多少。

    这里坐着的人中，论亲疏远近，不论是她还是家里的老爷，都是与林家最亲近的，让林家的孩子去自家学堂启蒙，他们是占了私心，可对林家却是没有坏处的。

    看着娄氏和梅家的那个客套，葛氏挪挪屁股坐近了些，“梅夫人也是为林家的两个孩子来的？”

    也不怪她问的直接，这里坐着的，有几个不是和她怀着一样的心思。

    梅夫人不满被她打断话，瞪她一眼，转头问娄氏，“你家孩子怎么了？只听说老太太出事，没听说过还有孩子……”

    “孩子们都好，”娄氏不动声色挪了挪位子，无奈的摇摇头，“郎夫人是想把他们接到郎府念书。”

    郎夫人？相交二十多年，葛氏什么时候听她这样称呼过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番作为，怕是伤着娄氏的心了，只是，男人们，妇人们相交也不过是另一种维护家族利益的方式，谁会傻到真的付出真心？

    “原来是这事。”梅夫人不当回事，别人家的孩子难不成人家不知道疼，还用的着她操心，那不是多余吗？

    见她点头，葛氏下意识的就以为梅家也想来争一争，梅谦因为一道折子解了官家的燃眉之急，恩宠正盛，他们若是也想倒插一脚，他们郎家未必争得过。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