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恆生地

    在永冬之境的白雪荒漠中，雪正快速朝着远处的冰川走去，回到幻域的雪再度感到能量充斥体内，虽然人间的冬天是雪所需的幻雾最充沛的时候，仍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更别说是在他生长的永冬之境。

    前方的冰川是一条很长的宽广河道，顺着河道从中央一分为二形成天然的边界，一半是凝结静止的冰河，另一半是湍急的清澈川流，对岸沿着河畔是生机盎然的青绿色草地，再往前走便会进入茂密的永生森林。

    雪来到河道边缘，他望着眼前的冰河和川流，「我是雪。」他低声说。

    雪说完后，河边便出现一级一级由冰雪构成的阶梯往上延伸，阶梯两旁是水花激起瞬间凝结模样的冰雕围栏，靠近界线时，冰雪和藤蔓枝条缠绕交融，两旁冰雕上蔓延着细枝绿芽和花苞，经过河道中央后冰霜逐渐消失，完全由褐色枝干和深绿色藤蔓取代，围栏由枝条缠绕组成，上面缀满鲜花绿叶，阶梯往下直到枝条爬到土地上生根固着，形成一座美丽的边境桥。

    雪踏上冰阶，一边走一边用幻力在身体周围覆盖一层冰雪薄雾，接着缓缓走到桥中央，越过边境离开永冬之境来到恆生地。

    恆生地是幻域的中立地带，这里是所有幻仙和各种生物都能随意踏足之地，因此甚至比永冬之境的黑暗森林还要危机四伏，却也充满生机。这里没有冬日，且比幻域的所有其他境地孕育更多种幻仙和幻精。

    雪总是受不了这里的光线和夏日气息，所以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先用冰雾将自己包围，但往往不久后便会消散。

    当雪踏上恆生地的草坪时，他便察觉这里不只他一人，「别躲了，出来！」他喊着。

    「蓝草，我知道你在。」雪说，「不出来你等一下就别跟着我。」他冷冷的说，一边朝着森林走去。

    树林边缘的一丛灌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从中窜出一个矮小身影，连滚带爬的跑到雪身旁。蓝草是一隻灌木精，这种幻精身高只到雪的膝盖，而蓝草的粗糙木纹皮肤呈现蓝色，乱捲乱翘的深色毛发中露出两个尖尖的精灵耳朵，不符合比例的超大眼睛正朝雪用力眨着。自从有一次雪在永生森林中，将蓝草从一棵倾倒的古木下拖出来后，只要雪来到恆生地，就常常会在这里遇到他。

    「你想干嘛？」雪问，他没有停下脚步，甚至看都没看蓝草一眼。

    「我只是想问你来这里干嘛？」蓝草说，他小跑步跟在雪旁边，「又要去找空云吗？」

    「不然呢？来晒日光浴吗？」雪不耐烦的说，几乎每次来恆生地蓝草都会围着他打转问东问西，雪暗自盘算着怎么摆脱他。

    「那真是不巧，她不在。」蓝草笑嘻嘻的说。

    「什么？」雪猛然停下脚步，「她又不在恆生地？」雪疑惑的说。

    「嗯哼～嗯哼～」蓝草绕着雪边跳边说。

    「那她去哪？」雪问，他心想空云最近为何时常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呢？」蓝草依然嬉闹的在一旁跳来跳去。

    空云是幻域中最重要也最强大的幻仙，她是人界的日月更替，掌控着天空和白天黑夜，她比所有幻仙都要古老，原身和幻域同生同灭。空云虽然有很强的能力，但她总是任由幻域里的所有存在自行生长，甚至发生衝突，她不主导一切，只是都看在眼里，而她唯一的坚持就是人类世界必须完好存在，因为幻仙有能力带给人间灾难浩劫，而这会动摇幻域的根本。

    雪因为生长的地方比其他境地都要冷清，在永冬之境的幻仙都独善其身，他们对其他存在都不管不顾、冷眼相待，所以自雪诞生以来，他便不时会到恆生地找空云，因此雪对她十分熟悉。

    雪认识的空云总是待在她住的恆宫和幻精们玩闹聊天，很少会去其他境地或人类世界，几乎每次来找她她都在，然而最近她似乎在忙些什么。

    「不管了，我去恆宫等她。」雪继续往前走，「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他看着蓝草说。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想跟我交易吗？」他淘气的笑着说。

    「不必了。」雪答道，逕自加快脚步。

    他们来到林中的一个小空地，前方是一个垂满翠绿柳条的山壁，雪穿过空地来到山壁前，他拨开柳条，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如果没有拨开柳条形成的天然帷幕根本看不出山壁有这么一个空间，他走进去，蓝草紧跟在后。

    这是一条通往恆宫的密道，只须走几分鐘就能抵达恆宫的侧门旁的小树林，是雪某一次在永生森林里乱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也是他常来找空云的原因，这条捷径让他更方便到达恆宫，省去了不少时间和可能在森林里遇到的麻烦。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雪边走边问跟在身旁的蓝草，密道里很暗，蓝草拌到地上突起的树根往前踉蹌了几步，并伸手抓住雪的大衣衣襬。

    「我才不是跟着你，我要去找菊塔，但要是我自己走会在这里面迷路的！」蓝草喊着。

    雪没答腔，他快速往前走，密道错综复杂有许多岔路，但雪记得很清楚通往恆宫的路线，他知道这里还有通往草原和其他边界的路，只是他还不熟悉。

    没过多久，他们便离开洞穴，来到一片林子，从树林间隐约可看到远处恆宫爬满藤蔓花草的石砖墙和高塔。

    雪和蓝草走出树林后来到围绕恆宫的石墙，他们穿过拱门进到恆宫的花园，那是一片永远开满鲜花和长着嫩草的美丽庭园，蝴蝶在花间飞舞着，周围还有机棵长满紫红色果实的大树，不时能听见悦耳的鸟叫声传出。

    菊塔蹲在一丛白玫瑰前专注的整理着花草，没注意到蓝草正朝自己缓缓靠近。

    「哇！」蓝草在菊塔身后大喊一声。

    菊塔尖叫着跳起来，她转身怒视着蓝草，「干嘛啦！吓死我了！」她尖声喊着。

    蓝草则是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菊塔是一个雏菊精，她和蓝草有着类似的外型但是更娇小纤瘦，而且皮肤呈现米黄色，微卷的橘色长发垂到脚踝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花瓣织成的小洋装。

    她瞪着蓝草不断骂着，雪从他们旁边经过，沿着磁砖步道走向侧门。

    「空云不在喔！」菊塔朝雪喊着。

    「我知道。」雪简短的说，他走进木门，穿过墙壁上彩绘着花草丛林的白色磁砖长廊，来到明亮的前厅，光线来自前厅由玻璃构成的圆顶，前厅中央有一个纯白的雕像喷泉，雕像是由一对男女抬高双手共同举着一个底部刻有云朵和太阳的瓷盘组成，泉水由瓷盘中央喷出，洒落在池水中漾起粉蓝色的雾气飘浮在水面，雾气覆盖的池水中隐约可看到几隻橘色的金鱼悠游着。

    雪走向正对着喷泉的米白布沙发，正当他准备坐下时，他看见喷泉池水上的雾气似乎闪着一点一点的金光。

    他好奇的走向喷泉。

    当雪接近池水，金色光点就越来越频繁的闪烁着，他来到喷泉旁，仔细的看着水面上的薄雾，他不记得以前的时候有这样的金光。

    雪将手伸到雾气中拨弄着，突然间，光点扩大成强烈的光线刺着他的双眼，雪抬起手遮住双眼，却觉得金光越来越亮，他闭上眼。

    「搞什么？」他喃喃的说。

    当雪再度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他站在一个昏暗的十字路口，周围正飘着雪。

    「这又是哪？」雪困惑的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张望着四周，发现笔直道路远处有车灯正逐渐靠近，而另一边同样也有一辆车驶来，似乎是更大台的车子，雪沿着道路朝那边走去，他隐约看到前方有两个人站在路边，雪可以感觉到一个是普通人类，另一个似乎是幻仙，雪的眼前有种模糊的朦胧感让他看不清他们的长像。

    正当雪想走近那两人看个仔细，却看到一道不是来自车灯的强烈刺眼白光，但雪没看清楚光源，紧接着，那台高速行驶的大卡车逐渐偏移到对向车道。

    「不好！」雪心想，他回头看对向车道的那辆车，它正直直的卡车衝去，没有减速的跡象。

    「等等！」雪喊着，当两台车相撞的瞬间雪看见周围的风雪一瞬间突然变大，但随即减弱并没有持续，雪僵在原地，接着他看到那个似乎是幻仙的身影走向被撞的车子，雪想靠近看却发现越靠近，一切就变的越模糊，于是他后退几步，远远的观望着，而那两人好像在争执什么，他看到那个人类举起一隻手。

    雪还没搞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头却突然一阵剧烈疼痛伴随着耳鸣，他伸手按着太阳穴，剧痛持续着，他脑里出现越来越响的嗡嗡声，雪闭上眼。

    当剧痛终于消退时，雪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恆宫的前厅，眼前的喷泉喷散的雾气在大衣上留下一颗颗水珠，他看向水池，池面的雾气是一如往常的粉蓝色，里面没有任何金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