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偏执

    予娜在黯淡的彩色光线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理石祭坛上，似乎是在一个教堂当中。

    予娜缓缓坐起身，觉得头有些痛，「这是哪？」她喃喃低语。

    她环顾四周，祭坛在教堂的内殿中，旁边是教堂最深处的半圆形后殿，那里摆着陶瓷神像和烛台，烛光摇曳着。内殿上方挑高的圆形屋顶画的油画好像和幻域有关，因为予娜看到像是玻璃狮的图案，弧形墙面装饰着彩绘玻璃，折射着外头微弱的阳光。

    「醒啦，睡美人。」雷鸣突然出现在一旁的木门，他露出阴沉的笑容朝予娜走来，予娜立刻跳下祭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躺在祭坛上的意义。

    「你们疯了吗，想要拿我献祭？」予娜瞪大眼睛看着雷鸣，她转身跑向门口，但雷鸣却瞬间出现在眼前挡住去路。

    「先别急着走，小妞，」雷鸣狡笑着说，「再说了，你可是自愿和我们走的，所以我们不管怎样都会找到你的。」他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予娜瞪着雷鸣，她感受自己的幻雾，却发现幻雾像是被封住了一样，她甚至无法看到原本围绕自己的幻雾，也无法吸收周围的幻雾。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予娜气愤地说，她觉得自己毫无防备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为了防止你胡闹的小措施，」思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予娜马上转身拉开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毕竟我们现在也动不了你的幻雾，所以你也别用了，这是为你好。」他微笑着说。

    「说什么鬼话，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予娜狠狠的说，她隐藏自己的畏惧，她不愿屈服于眼前这个害死她父母的幻仙。

    思忆叹口气说，「没有得到答案你是不会罢休的对吗？」他直视着予娜。

    「好吧，反正我们也得等陆沙出现。」思忆缓缓走到木製长椅前坐下，「雷鸣，麻烦你注意一下陆沙好吗，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对雷鸣说。

    「真无趣??」雷鸣低声说，他起来有些不情愿的沿着两排长椅之间的走道走向教堂的大门。

    「首先，我们不会拿你献祭的，别担心。」思忆看着予娜说，「我说过，如果我们合作，将能创造新的秩序。」

    「为什么？」予娜瞪着他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想和仇人合作？」

    「我认为，有能力的人更应该挺身而出，为幻域和人界解决一些麻烦。」思忆说，「你父母的死是意外，我实在很遗憾，那并非我的本意。」

    「你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那并不是意外，是你一手造成的。」予娜冷冷的说，她觉得思忆太疯狂了，他想要操控一切，「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不，那只是长远利益下难以避免的牺牲。你要知道，那个肇事司机并不无辜。」思忆深信的说，「他多次酒驾，在你们之前也曾经撞死人后肇事逃逸。」

    予娜摇摇头，「就算如此，你也无权这么做！」她愤怒的说，「没有谁活该被牺牲。」

    「那是无可避免的，人界有很多需要整飭的地方，有些人类太浪费又太自私，」他若有所思的说，「他们只会为人界带来伤害，是那些人类蚕食着这个世界，甚至影响幻域，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你想把他们都杀了？」予娜不可置信的说，「你的新制度就是随意杀人？」

    「并非随意，他们也不会真的死亡，而是去到幻域的一个新境地，他们会在那里重新开始，为幻域而活，为幻域付出。」思忆解释道，好像觉得这么做是十分合理的。

    「让他们忘记过去的一切，丢下他们的家人朋友，到幻域做苦工？」予娜瞪大眼睛看着他，「凭什么这么做？」

    「凭你。」他盯着予娜，「拜雪所赐，你同时是人类也是幻仙，更具有无人能及的充沛幻雾。」

    「拜雪所赐??」予娜喃喃自语，她突然想到了她看到的幻象，予娜现在才明白，雪那时候是将他的一部分灌注到自己身上，寒冰力量，幻仙的能力。

    「没错，他似乎想要让你不被我影响，却让你变成半仙，这也是为什么你能轻易想起来，人类是无法重获被我删除的记忆。」思忆理所当然的说，他没有一丝愧疚。

    「那又跟你的计画有什么关係？」予娜不解的问。

    「将人类引渡到幻域，需要你半人半仙的幻雾，只有你能让他们通过人界和幻域的交界。」思忆说，「这也是你能随意出入幻域的原因。」

    「我是不会帮你的。」予娜坚决的说，「你不能这么做。」她转身背对思忆，她很想离开这里，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仍无法吸收幻雾，她就逃不走。

    「我知道你不会想伤害自己的同类，但是你不觉得有些人类确实应该改变吗？」思忆问，他希望自己能说服予娜，这样至少不用伤害她。

    「你是真的不懂，对吗？」予娜冷笑着问他，「这根本不是是不是同类的问题！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也不应该滥用你的能力去让不该消失的记忆消失！」予娜激动的说，她越来越觉得思忆已经偏执的无可救药了。

    「要怎么做，你才会和我们合作。」思忆说，他仍不放弃。

    「除非你把我杀了！」予娜凶狠的说，她狠狠瞪着思忆，好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的真面目。

    「不需要那样的。」思忆沉吟道，「你不会想忘记雪吧？你也不会想永远忘记晓尘和予瑞的吧？」思忆望着予娜说，他十分认真。

    「你什么意思？」予娜问。

    「如果你不肯配合，我有办法让你对我唯命是从，我希望可以不用那样。」思忆说，「我们可以有双赢的局面，别让一切变得复杂。」他眼神锐利的看着予娜。

    「从始至终，都是你将一切搞的复杂不堪！」予娜大声说，「我是不会就这样屈服的！」她说完便转身奔出教堂，不管能不能逃走，她总要一试，她再度试着吸收幻雾，但仍旧什么都感受不到。

    「你跑不远的。」予娜听到思忆在她身后说，他甚至没有要追出来的打算。

    予娜心想雷鸣不知道在哪，他可能会从某个地方突然冒出来阻挡她，但她没办法顾忌那么多了，予娜跑出教堂，她发现外面是一片围绕着树林的小空地，她直直朝树林里奔去。

    予娜才没跑多远便听到雷鸣在身后喊着，「别跑了，你跑不出这个林子的！」

    但予娜没有停下脚步，树丛枝叶不断扯着她早已破烂不堪的白丝裙。

    直到她突然感到左手心一阵刺痛，她慢下来，举起左手看着，手心的雪花逐渐浮现并离开掌心，接着变成鲜红色。

    「不??」予娜茫然地看着逐渐融化的雪花，「怎么会这样？」

    雪花滴下鲜血般的红色水滴，融化殆尽，当雪花消失的瞬间予娜便知道自己和雪的契约解除了。

    予娜瞪着自己的手心，那里再也没有若隐若现的雪花。

    「契约??消失了??」予娜觉得自己好像被捅了一刀，她不相信雪会在这种时候这样做，但也只有他能解除契约。

    她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儘管予娜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她决定不管怎样总得试着逃跑，但她跑了没几步，突然有股力量将她带离地面，予娜倒抽一口气，她看到周围出现纯白的雾气开始在身边旋绕飘动，蓝光和紫光在其中闪烁着，予娜再度感到充满能量，她知道自己又能使用幻力了。

    雪白的幻雾比平时更加浓郁活泼，带着予娜飘动了一阵子才缓缓降落，她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幻雾和平常自己所拥有的不一样，感觉像是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雾气，带有记忆和感情，而它们衝破了阻挡予娜的屏障，让她再次能够吸收幻雾。

    予娜静立在原地，幻雾在她耳边低语，倾诉着一切，告诉她来自雪的消息，予娜从来都不知道幻雾能有记忆，甚至乘载着情感，她认为就算是幻仙也不会知道，这是她独有的，最特别之处。

    予娜感觉体内的能量涌动，儘管她只有自己一人，却觉得无所畏惧，她转身面对身后的树林。

    雷鸣从树林中快步走出来，看到予娜正等着他出现似乎有些惊讶。

    「呦！小妞，不跑啦？」雷鸣笑咪咪的说，「乖乖跟我走吧，不然我可是要生气囉！」他露出令予娜毛骨悚然的笑容。

    予娜对他回笑，「你生气的话，会怎样？」予娜说，她现在只觉得雷鸣十分可笑，和思忆一起他是不会得到什么权力的，思忆大概是操控了他的心智。

    「你说什么？」雷鸣诧异的看着她，他不懂予娜哪来的勇气这样挑衅他。

    予娜没回答，她紧盯着雷鸣，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挥手，几根尖锐冰柱迅速朝雷鸣飞去，他惊呼一声往旁边跳开，但有些重心不稳，予娜抓准时机举起她在雷鸣闪躲时准备好的冰弓，她借助幻力快速的拉弓放箭，冰箭像是一道光束射向雷鸣，儘管雷鸣及时闪躲却仍旧被擦到了肩膀，随然只有小小伤痕却血流不止。

    雷鸣愤怒的瞪着予娜，「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自己逃的掉吗！」他咬牙切齿的说。

    予娜仍旧没理他，她再度拉弓，对准雷鸣的胸口。

    「喔，亲爱的，你不会想要这样做的。」树林中传来陆沙尖锐的嗓音，接着予娜看到她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来，而她身后漂浮着一个身穿白衬衫和黑长裤的人，他的头垂在胸前，凌乱黑发遮住他的眼睛。

    「不??」予娜低语，「你对他做了什么！」她对陆沙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