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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溺宠 第53节

    没等孙越柔开口,温文昊已经捧着画卷出来了,“一心,你可以恨爸爸,可爸爸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母亲会想不开......”

    温一心懒得再跟温家的人多说一句话,拿了画卷转身往车里走,“我不想看到我母亲的画册再出现在温家任何人的手里,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拿她的遗物。”

    她回了车里,抱着画卷,小心翼翼一卷卷的打开检查完好后又合拢,用红绸丝带系好,侧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姜恒:“温家的公司是我外公的。”

    “几年前我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姜恒见她面色消沉,轻声道:“本来该在你毕业的那年替你拿回来的,耽搁了几年,等你安顿好,我就动手了。”

    姜辞送温一心去了几场,临别前,温一心转过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目送自己的姜辞,丢开行李箱,返身跑到他面前,用力抱了抱他,耳语:“姜恒,保重!”

    “保重!”姜恒拍了拍她的后背:“苏城也有姜家的产业,我会去看你的。”

    温一心很快松开他,转过身,快步走到登机口,拧起行李箱,迅速消失在姜恒的视线里。

    风吹起她的衣摆,飘飘荡荡,曾经被姜恒护在羽翼下的女孩子,要去翱翔自己的蓝天了。

    姜辞提醒姜恒:“哥,走吧。”

    姜恒抬头望着从头顶掠过的飞机,低声喃喃:“我早就知道她会有万丈光芒的一天,只是没想到,陪在她身边的人,这么快就不是我了。”

    姜辞推着姜恒上了车,“哥,你要是挽留一下,一心姐也是愿意留下来的,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放她走?”

    姜恒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不懂!”

    姜辞:“我确实不懂,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一心姐,一心姐对你也不离不弃,你却偏偏要推开她,她三番两次的明里暗里给你机会,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姜辞叹气:“我这辈子都不想懂。”

    姜恒:“......”

    从前,他是为她清扫一切障碍遮风挡雨的男朋友,往后,他是能为她人生的最低处托底的亲哥哥......

    一个月后。

    苏城。

    温一心住在外婆年轻时住的清雅苑,是一座花园式的园林别院,后院有花圃,庭院中间还有被搁置的戏曲楼台,小桥流水,假山亭台,美轮美奂。

    管家年纪大了些,但身体还算康健,将清雅苑打理的井井有条。

    温一心开始学着当家了,隔段时间便看一次管家送过来的账本,再从卡上支出一笔钱出去。

    有时候她盯着账本发呆,想着姜恒和裴瑾要打理家族那么多的产业,是怎么忙得过来的。

    姜恒从姜父手中接管姜家的时候,究竟有多忙,她是知道的,虽有长辈从旁协助,却依然忙得分身乏术,连睡觉的时间都掐着钟表计算。

    她也听桐景苑的管家提过,没结婚时,裴瑾极少回去住,工作太晚,就直接睡在公司了,亦或者应酬太晚,干脆就在五星级酒店开一间总统套房。

    结了婚后,他便极少在外面应酬了,能推的酒局一律推掉,保证十一点之前赶回桐景苑。

    实在是来不及,也会在视频会议中途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提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大致回来的时间,不让她担心。

    其实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担心他,也并未想过要等他回来,只是经常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她太害怕,想要身边躺着那么一个躯体温暖的人,帮她驱赶走梦境里的恐惧。

    管家见她又发呆了,小声提醒:“大小姐,账目是对的吧?”

    温一心回神,合上账本,递给管家:“是的。”

    又道:“我在网上发了招聘,这几天可能会有人过来应聘助理之类的职务,到时候麻烦您先接待一下,再到画室内通知我。”

    管家应下后,捧着账本出去了。

    温一心走到桌前,继续埋头画画,她整个人仿佛沉浸在画纸里,无法自拔......

    飞机降落在苏城。

    夏总助跟着裴瑾下了飞机,往定好的酒店走:“裴总,这酒店会不会离太太住的别院远了点?”

    第64章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系着胭脂色的领带,俊朗的侧颜清贵英挺,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在裁剪得体的西装裤里,整个人透着一股矜贵疏离之感。

    他的嗓音低沉漠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们这次来苏城,是出差的,正事要紧!”

    夏总助:“......”

    夏总助疲惫的翻了个白眼。

    总裁大人,您要不要再口是心非一点?

    总裁从已婚人士变成单身的钻石王老五,身为裴瑾唯一的心腹助理,夏总助是知情的。

    这一个月以来,裴瑾化身工作狂,天天泡在公司里加班,害的他这个贴身总助也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家里的亲亲老婆已经开始怀疑他对家庭的忠诚,好在加班费和奖金发的足够丰厚,勉强让他后宅暂时得以安宁。

    裴氏在苏城,原本是没有任何业务的,可裴瑾硬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苏城开了分公司,且还有将苏城的分公司打造成仅次于总部的最大分部的计划,便于往后经常往返宣城和苏城两地。

    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此地无银三百两。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他面前死鸭子嘴硬呢。

    夏总助好心累,不仅要努力工作,还要装作对总裁的心思一无所知的样子,偏偏要在关键时刻,假装刻意提一下太太,给总裁见太太寻一个合理又恰当的理由。

    夏总助跟在裴瑾身后:“太太已经回苏城一个月了,不知道在这里过得适应不适应,您忙完工作,还是去看看吧。”

    裴瑾面色依然冷峻,他抬手扯了下领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夏总助硬是从这个“嗯”里听出了心花怒放,百转千回以及温柔缱绻一系列的内心波动。

    入夜。

    裴瑾站在酒店的阳台上,裹着浴袍,品着红酒,俯瞰整座灯火斑斓的陌生城市,视线定格在远处的别院上。

    她赶回宁城,只在姜家老宅逗留了一宿,便匆匆忙忙的来了苏城。

    不知道这些天,她过的怎么样?

    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继续做噩梦,吃东西有没有胃口。

    闲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偶尔有那么一丁点的想起他!

    裴瑾将杯盏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身回了卧房,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工作事宜。

    她不愿回宁城也可以,她不想去宣城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把分公司开到有她的每一个城市里,制造同她见面的机会。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注】

    她和姜恒,已经时过境迁,就算再复合,努力修复,也回不到过去的纯粹和浓烈了。

    睿智如姜恒,自然比他更清楚这些......

    他给她时间,慢慢淡忘掉上一段感情里带给她的悸动和温暖,也给她时间,一点一滴的重新接纳自己。

    只要她不再抗拒他,不再回避他,他跟她之间,一切皆有可能。

    裴瑾从来就不是愿赌服输之后甘愿放弃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杳无音信的时光里,一找她便是这么多年......

    清雅苑。

    温一心再次从杂乱的梦境里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

    裴瑾送她的固体香膏已经用完了,屋子里再也寻不到半点那种令她安心的味道。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已经过世的亲人,原本以为她对年少时记忆里的惨景已经释然了,没想到又出现了。

    温一心披着睡袍起来,在卧房里走来走去。

    外公生前在酒窖里囤了许多的好酒,管家放了几瓶在她的房间里,可温一心知道自己酒量太浅,并不敢喝。

    怕醉了后睡得太死,耽误了办画展的进展,更怕自己误了事。

    从前她也醉过,都是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往后她一个人,再也不会这么任性妄为了。

    既然睡不着,温一心索性去了画室,继续作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顶着眼窝下的乌青一脸疲惫的回到房间里,扑倒在床榻上。

    两个小时后,佣人上楼敲门,说是有人过来面试了。

    温一心连忙爬起来梳洗,整理好后下楼,去面试助理。

    她挑助理,待遇给的好,综合要求也很高,过来应聘的人很多,温一心忙了三天,选中两个人:闻澜和江玥。

    江玥的上一份工作是公关,笑容满面,八面玲珑,擅长处理突发事故,对宣传媒体的各种渠道一清二楚,特别适合对外接待这类事宜。

    闻澜毕业于美术院校,专业功底扎实,安静踏实。

    温一心面试完,立即拍板,录取了这两人,又带着两人去了一趟母亲和外婆生前办过画展的展馆熟悉环境。

    合同签好后,温一心让管家帮两人在附近租了单室套的公寓给两人居住。

    她站在一旁跟钟黎打电话的时候,闻澜看见她手机上有些旧的普通香囊挂件,好奇的问:“这香囊很贵吗?”

    看温一心穿戴不俗,不仅有价值不菲的花园园林当住宅,还有自己的私人展馆,怎么看都是名副其实的隐形小富婆。

    可她手机上的吊坠实在是有些破旧,大概是经常摸的缘故,大拇指般大小的香囊红绸布已经起了毛边,质量看着也不怎么样,同昂贵的玫瑰金手机搭配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和谐。

    温一心葱白柔软的指腹轻轻捏了捏鼓起来的香囊肚,微微笑起来,温婉妩媚的眉眼舒展开,如幽昙绽放,瞬间活色生香。

    她唇角扬起,嗓音温温柔柔,犹如陷在过往的甜蜜里,“不贵。”

    温一心补充道:“十块钱。”

    闻澜暗自咂舌:“想不到老板这种身价的人也会买这么便宜的小物件。”

    温一心又捏了捏,继续道:“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这下就连江玥也不淡定了:“别人送的?”

    谁抠门成这样,竟然送个十块钱随处可以买到的破烂小玩意儿给这种金尊玉贵的美人儿,放在拼夕夕上,五块钱团购就能买到,不能再贵了。

    别说一个了,批量给她,她都不收。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江玥赶紧补救:“一定是温老板心中很重要的人吧?”

    礼轻情意重,也勉勉强强说的过去。

    温一心用手搭在额前,抬头看了下耀眼的阳光。

    五月份了,槐花肆意盛放,清风拂过,飘飘洒洒落下来,白的如过年时的鹅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