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如履薄冰

    二月二十七，立春。

    天气仍旧未见和暖，春风透着寒意，吹拂起隐约已经钻出嫩芽的柳枝，马车一路朝南驶去，去岭南，途径西陵。

    西陵郡被崇山环绕，地势高耸，早些年这里的百姓以狩猎为生，所以腰间都会别着一条显眼的头巾，这样即便于山中遇难，也会增加生还的可能性，纵然不幸死亡，也能通过腰间的头巾辨别身份。

    “少爷，老爷，到地方了。”

    马车停在了城门前，玄一转头冲车内说道。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脸。

    南诗影跃下马车，抬头望着眼前的城墙，西陵郡的城墙足有五米，青砖灰瓦比之京都略显简陋却又有一种沉沦于历史中的厚重感。

    西陵郡，当年的蛮荒之地，柳大人在未成为中书令之前，曾出任西陵郡郡守之位，也是因为柳万钧柳大人，这里才有了如今的繁华。

    柳万钧，西陵郡，鬼煞门。

    当初追查到柳府断掉的线索，是否是鬼煞门暗中出了手？

    “小九，你也不等等为父。”

    背后的声音打断了南诗影的思绪，声音里故意加重音调的为父二字，南诗影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她转头，笑看着装爹装上瘾的毒老，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毒老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玄一牵着马绳，默默的给毒老点了根蜡。

    入城的队伍从城门一直排到了支在路边的茶摊，每过一个人，守城的士兵都要仔细排查一遍。

    南诗影走向茶摊，要了壶茶，又让掌柜随意上了几碟干果，支在街边的摊子没有什么上好的茶，干果也只是些瓜子与晾晒成干的果干，掌柜将果干与茶壶放在桌上，陪笑道：‘“小摊简陋，只有这些了。”

    “无妨！”

    南诗影摆了摆手，抿了口茶，茶干涩发苦，是去年的陈茶，还是碎茶。她放下茶杯又捻起一块果干，果干倒是还能入口。

    玄一见状，从包裹中掏茶，南诗影阻止了他的动作，朝掌柜招了招手，掌柜一直留意着这边，见贵客招呼，快步走到桌前。

    “客官有何事吩咐？”掌柜弓身询问，很是恭敬。

    这公子一瞧就与他们这些泥腿子不同，虽然穿着简单，可通身都透着那么一丝贵气，在他摊上喝茶的多是些粗鄙之人，就算偶尔来几个读书人，也是些身上只有仨瓜俩枣的清贫学子，掌柜哪里伺候过似她这般的贵客，不自觉的便有些拘谨。

    玄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自银子被掏出来的那一刻，掌柜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银子移动，南诗影展颜一笑，捻起银子放在了掌柜的手心里。

    “你这茶摊摆了多久了？”

    掌柜的攥紧银子，心脏砰砰直跳，听这阔绰的金主问话，忙回道：“十多年了，小人这茶摊支了十多年了。”

    “你们这一直查得这么严吗？”南诗影指着长长的进城队伍，掌柜摇头：“原本是没有这么严格的，是因为年前……”说着，掌柜下意识的降低了音量：“我们郡守被人刺杀后，出入城才审查的这般严格。”

    南诗影恰到好处的哦了声，似被掌柜的话勾起了旺盛的好奇心：“你们这的郡守死了？”

    掌柜的点头，他左右瞧了瞧，见无人注意，又压低了音量，神神秘秘的凑近道：“不瞒您说，刺杀郡守之人，还在小人的茶摊上吃过茶。”

    南诗影眉头微挑，玄一定定的瞧了这掌柜的一眼。

    毒老闷不做声的喝着茶，似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真的假的，我看你这茶摊来来往往客人颇多，你还能记住每一个客人不成？”南诗影提出质疑。

    掌柜见此时客人不多，索性拽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客官有所不知，小人之所以对那几个人记忆犹新，是因为他们曾向小人打听过之前那个投河自杀的秀才的事情，所以小的对他们印象颇深，郡守被刺身亡后，通缉令贴了满城，小人又岂能瞧不见。”

    “原来如此！”

    南诗影恍然大悟。

    她隐晦的瞧了玄一一眼，玄一又掏出了一块碎银子，这回他直接将银子扔向掌柜，掌柜手忙脚乱的接过银子，喜笑颜开的道谢。

    他这桌上的茶水与干果不过只值几个铜板，这两块碎银，都顶得上他这茶摊一年的收入了，他怎么能不喜，听闻这贵气公子又好奇的问起了秀才的事，掌柜的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一股脑的说给她听。

    关于秀才，说来也怪，他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城里出现过，有人说他是趁着夜色投了河，有人说他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总之众说纷纭，掌柜不仅详细的讲述了秀才的悲惨遭遇，还将他失踪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魅煞？

    就是那日袭击聚得庄后抛下魑煞独自逃跑的那个女人？

    栾文成他们入城之前打听了这件事，而自栾文成等人被通缉之后秀才也如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这两者之间必定有所关联。

    南诗影扔进嘴里一块干果，细细咀嚼，一副听了乐子很是满意的模样，玄一当即又赏了掌柜一块碎银，差点将‘不差钱’三个字顶在脑门上。

    掌柜将银子揣进怀里，瞧了一眼仍未大动的入城队伍，对南诗影道：“公子若是不想排队，去给守城的护卫塞几块碎银子就好，可以走内城门，无需排队。”

    南诗影眼前一亮，心情甚佳的又让玄一赏了他一块碎银。

    毒老喝茶喝的牙都有些涩了。

    这败家子怎么不把银袋子都给这掌柜！？

    按照掌柜的方法，南诗影三人很快入了城，许是因为四面环山的缘故，这里的地势有些陡峭，入城后是一条长长的斜坡，上坡路，斜坡两旁是简陋的木屋，跨过斜坡，才真正算是入了城。

    三人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虽然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岭南药王谷，但也不妨在西陵郡多待两天。

    也不知道新上任的郡守如今的情况如何，可有被掣肘？

    在这门派势力裹挟官衙的西陵郡，郡守之位怕是做的如履薄冰！谷三土的替嫁后我不小心撩了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