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

    二月十四日，一年一度的鹤晶芭蕾舞蹈大赛，这天有小鸟啼唱，有阳光露脸，即将入春，嫩芽悄然生长，朵朵鲜花含苞待放。

    「爸、妈，你们要来看，我会拿第一。」南伊洛斩钉截铁的说，她走向南洛的相框并将其拿起，「姊，我带你去看你的梦想。」

    澄湖市第一演艺厅，座位满满当当，前来的人眾多，却相当寧静。

    南伊洛在后台，江璟翊、顾芽、傅深、傅浅、成煊辉和林迦星为她打气。

    「伊伊加油！」

    「南大佬迷死眾人呀！」

    「加油。」

    第一次，后台有人陪她聊天；第一次，后台有人帮她妆发；第一次，后台有人给她加油。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赶快到座位席上吧，快轮到我了。」

    江璟翊恋恋不捨的离开，关门前又忍不住瞧上一眼。

    南伊洛选择了黑色的芭蕾舞裙、鞋，头饰，和过去有非常大的不同，浅色系能衬出她的气质，深色系则是彰显她的魅力，今天的她，将大开杀戒。

    「第十一号，南伊洛。」

    喊到她的名字，她深呼吸吐气，慢慢的走上台。

    在之前上场的前辈都非常出彩，初出茅庐的后辈们也卯足全力，剩馀后台的参赛者都备感压力，而当南伊洛一登台的那刻，这份紧张感又奇怪的减少了。

    评审、观眾、直播连线的人，都在期待她的表现，睽违半年之久没有看到跳芭蕾舞的南伊洛，忽然间还有些小兴奋。

    南伊洛昂首踮足准备就绪，她一样选择了《天鹅湖》，只不过挑了黑天鹅的部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除了要演绎黑天鹅的魅惑，还有难度极高的高潮片段。

    眾人屏气凝神，因为最刺激的部分来了。

    南伊洛单脚蹬踢旋转，手臂随着绕圈开合，完美的「三十二圈挥鞭转」撞入大家的眼里，他们呆愣着忘记呼吸，都为台上的她讚叹。

    她是黑天鹅，也是白天鹅。

    音乐结束，顿点、收尾一气呵成，有人感动的落泪，原本寂静的场馆瞬间充斥着啜泣声，第一排的评审甚至站起身鼓掌，她精彩绝伦的表现，彷彿不曾经歷过空窗期，简直是完美无缺。

    南伊洛回到后台静待结果，陈英秀和南琛找到她。

    「伊伊??」陈英秀的话卡在嘴边。

    「妈，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没有拿出全力比赛？如果你早点拿到第一名，就不用??」

    南伊洛凝视她的双眼，「因为，每当鹤晶大赛结束，你们都会摸摸我的头，跟我说：『洛洛真棒，明年再继续加油。』」

    南琛闻言，心脏像是被利剑狠狠穿刺。

    「很可笑吧。」南伊洛自嘲，「明明那句话是对姊姊说的，可我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陈英秀忍不住落泪。

    「现在我已经不用你们的安慰和鼓励了，这场比赛就是结尾，或许你们会问我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但??这就是我。」

    从来，只有她想要，没有得不到。

    「伊伊，对不起，妈妈做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你想跳街舞，我们都支持你，不会在逼你了。」

    「你们上一场比赛有来看对吧？我有看到你们在台下。」

    南琛连忙点头，「有！你很棒！」

    「对，在台上的我很棒，可是私底下呢？我付出的精力、时间、心血你们有看到吗？包括练习芭蕾舞时筋痛到不行的时候你们在哪？」

    两人没有说话。

    「你们捨不得姊姊，但??谁来心疼我？我这么优秀，为什么你们不能多看我一眼？」

    广播响起，「颁奖，请全数参赛者至台上集合。」

    「好了，你们等着我的奖状吧。」

    台上舞者站成一排，虽然是最紧张刺激的时刻，但其实成绩如何大家心里自然有数。

    「第三名，朱婷温。」

    「第二名，李梅。」

    南伊洛闭上眼。

    「第一名，南伊洛。」

    她缓缓地睁开眼，聚光灯照下，颁奖音乐奏起，花瓣片片坠落。

    「姊，看到了吗？」她喃喃自语。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并不意外，懂的人称她专业，知识略少的人称她动人，分数超标无法计算，史无前例。

    她捧着鲜花，另一隻手举起来挥动。

    大家都很识趣的留给江璟翊和南伊洛空间。

    南伊洛含笑，「你伸出手。」

    江璟翊从善如流的伸手，冰凉的触感涌上，一块金色的奖牌落在掌心。

    「你??」

    「回礼。」

    「这个我不能要！」

    「能的，这不只是我最后一面的芭蕾舞奖牌，更是我梦想的开始。」南伊洛柔声的说。

    上个篇章的芭蕾舞已经画下句点；街舞则是新的逗点，而江璟翊是她梦想的起点，并且永远没有终点。

    「好，我们一起闯荡。」

    「江璟翊。」

    「嗯？」

    「我现在想要我另外那一半的生日礼物。」

    江璟翊牵着她的手，唱起《海洋之心》的后半段。

    「我听见地条线那一边呼唤我，不用知道终点多远，乘着风迎着浪扬着帆不是疯狂，因为信仰，越过了黑夜会遇见梦想，我听见地平线那一边呼唤我，不用知道终点多远，乘着风迎着浪扬着帆不是疯狂，因为信仰终点在望——」

    南伊洛听得陶醉，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快速垫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江璟翊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情人节快乐。」

    二月十四，他们第一个情人节。

    「情人节快乐。」他唇上传来阵阵电流，麻痹了整颗心脏近乎疯狂。

    二月十七日，寒假结束，正式进入备战模式，一是筑光盃的决赛，二是升学考试的到来。

    昴成高中又掛上了红布条：祝贺本校高三年纪南伊洛同学获得鹤晶芭蕾舞大赛第一名，同样印上一张领奖的照片。

    南伊洛踏进校园，又熟悉的接收了注目礼，但还好，教室里的同学不再是祝贺她。

    「南伊洛筑光盃决赛加油！」

    「我们会在教室偷看直播！」

    连苏凌雅也来为她打气，「南伊洛同学，先恭喜你拿到第一名，再来就是预祝你决赛加油。」

    南伊洛受宠若惊，「谢谢老师。」

    「站在老师的角度去看，会觉得你不懂事，不过换位思考，为自己的梦想放手一搏，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啊，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不愧对自己就好。」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

    师长是成长路上的贵人，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却愿意倾注全力帮助学生。

    偶尔会想，老师为什么偏心？为什么严格？可当静下心去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就自己浮现了吗？

    剩下两日就是决赛，江璟翊队长直接发话不用训练，在赛前不宜过度操劳，放松身心坦然的面对比赛。

    南伊洛则在群组发话。

    【南：不许吃辛辣的食物、不许偷偷练习，不许到危险的地方！】

    【浅：遵命，嫂子～】

    【璟翊：好的～（比心）】

    手机传送的是冰冷的文字，内心感受到是温暖的话语。

    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次怀着满腔热血登上舞台，冠军与否已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过程中的喜悦、成长，以及汗水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