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都是人精

    白芨一边关注着事态发展,一边在心里梳理了一下当前的官场环境。

    江淮省是大省,下辖十多个州府,比现代的皖省要大得多,首府设在江宁,也就是著名的金陵。而为了协调秦岭及两淮各地的关系,朝廷又在淮南设了巡抚衙门。

    巡抚不管具体的民生政务,只担监察职责,对接各省总督衙门,并不具备太大的实权。

    因此,总督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控数百万黎民生死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漕运妄想掌控所有水道,联合盐商和日渐凋零的卫所官军干下此等大事,那都不用自己出手,韩总督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抛开水上的巨大利益不谈,没有任何一位主政官员愿意看到治下出现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衙门,而且还是胃口这么大的。

    “王爷,大门打开了。”

    经赵将军的提醒,白芨回过神来,身子稍稍前倾,紧盯着从大宅里面出来的妇人。

    “小,小妇人金氏,见过青天大老爷。”

    “你们老爷呢?”认出来人是谁,吴县令眉头一皱,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他都亲自上门过问了,对方竟然只让一个妾侍出来相待,好不识礼数。

    “回大人的话,老爷和几位公子都不在府中,这家里也没个正经的主子,小妇人哪里经过此等大事,所以,才紧锁大门,不敢放人进来。”

    金氏看起来不过双十的年纪,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在火把的映照下身姿尽显,面对县令大人的威仪显得越发娇弱,说话间不停用绣帕擦拭着眼角,我见犹怜。

    正经文人出身的吴县令,最是不擅长与妇人打交道,觉得跟对方有理也说不清,徒费口舌。

    他也没想到,章家居然没有一个男丁在家,顿时觉得当下的状况变得棘手。

    “你是说你们老爷和章大郎他们都出门了?”

    “是的,大人,小妇人不敢胡言,昨日老爷他们就出门去了,您看?”

    金氏半边身子都靠在丫鬟身上,不紧不慢地回着话,不时偷偷看一眼吴大人的脸色。

    “林老爷子,既然章家没有主事之人在府,咱们先回去吧,且从长计议。干耗在此,别人会说林家欺凌妇孺,于声名不利啊。你放心,此事本县会过问到底。”

    “好吧,多谢大人为小民做主。”

    望着不明内情的县尊大人,林老爷是有苦说不出,只好借坡下驴带领一众家丁往回走。

    吴县令心里还记挂着王爷的事,不想把时间虚耗在这里,见对方识趣,心里也松了口气。

    离开前,他突然转过头,对一旁的的妇人疾言厉色:“金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县不管他们是真出门也好,有意搪塞也罢,明日日落前,章府男丁必须到县衙候命,否则别怪本县不讲情面。”

    “是,是,小妇人记下了,大人慢走。”

    “哼。”

    吴县令一甩衣袖,迈着八字步,三两脚追上前面的林老爷子,低声交流。

    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热闹就此落幕,一众吃瓜群众在门口逗留了片刻,过了过嘴瘾和眼瘾之后,纷纷散去。

    白芨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之时正看见己方的军士在赵将军耳边说着什么,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还真是一场好戏。

    “王爷,果然不出您所料,金氏出门时打发了一名家丁出去,正是城外方向。”

    “嗯,跟紧了,咱们也启程吧。”

    “是。”

    吴县令没从林老爷子嘴里套出什么,回到县衙才发现王爷已离去多时,只留了个卫士在此守候。

    “小哥,王爷呢?”

    “王爷命卑职在此等候大人,她与赵将军先行一步,已经前往小莲山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吴县令听到这个地名整个人都不好,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

    他赶紧套上皮甲,叫来一开始那名衙役,吩咐道:“让大家今夜都别睡了,都警醒些,另外派两个人守在城门口,随时准备迎接王爷。”

    “知道了,大人。”

    出身近卫的军士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去管他们,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等对方准备妥当后立即牵来两匹大马,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县令明白这一趟说什么也跑不了,认命一般跨了上去,“本官走后,县城立即执行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上街。”

    “是。”

    下完最后一道命令,他一甩马鞭,往外冲了出去。

    与某人的急切不同,白芨则是不疾不徐,任由马儿慢跑在官道上,离县城越来越远。

    “王爷,您这一招打草惊蛇的效果极好,耿将军刚刚传信过来,又有一批人往山中去了。”

    先前赵将军还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大张旗鼓,丝毫不掩藏自己的行踪,还作势把当地的县尊给扣了起来,原来是为了惊一惊暗中的贼人。

    白芨看到对方佩服的神情,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扛不住,“别,本王可没这么有远见,事先就知道他们藏在青山县,不过是想搂草打兔子罢了,打着老鼠也不亏啊。”

    赵将军呵呵一乐,说道:“那您现在是安心等着他们聚集,然后一网打尽?”

    “差不多吧。不过,那位林老爷子可是个妙人,他明知道章家没人在府,还特意演了这么一出。”

    “演戏?王爷,这?”

    白芨轻轻一笑,给身旁竖起耳朵的大小队长们解释了一下,“那个老人语气什么的都很到位,但唯独眼神之中没有仇恨,而是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和金氏一样,都给人一种命不由己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赵将军点点头,随后脸上又浮起浓浓的疑惑,“王爷,单就一个漕运衙门,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问得好!本王先前也是灯下黑,忽略了最有可能的参与者。”

    白芨晃了晃缰绳,继而严肃说道:“盐市放开之后,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各地的盐运使,他们难道会坐以待毙,看着手中的大权一点点流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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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出身不高的大兵听到王爷的分析,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平时的生活极为单调,哪里能想到跟队出来会这么精彩,大戏一出接一出的。

    再不了解官场的人也知道,一个盐运使,一个茶马道都司,二者俱是鼎鼎有名的大肥缺,比起‘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而涉及的利益越大,敌人就会越疯狂。

    白芨的目的正是这个,她不想手下因为轻敌大意,徒增伤亡。

    “做好准备,到底是谁搞得这一出,很快就知道了。”

    有了大致概念的军士们,看着前方挺拔的身姿,尽皆在马背上躬身行礼,“誓死为王爷效命。”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