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独特的挂牌仪式

    制度随时代更迭，在现代可能会起反作用的各种行会，放到皇权时期便是了不起的进步。

    老百姓过日子离不开衣食住行医，前四种可以有多个选择，只有生病等不得，而天灾和疫病更是恐怖至极。

    医者行会，整合一府医疗资源，各县设分馆，医务人员全部登记造册，每月发放津贴补助，逢灾、险之情紧急听调。

    此外，行会开办学徒培训班、药材种植班、器械制作班，对等县衙三班衙役，专职专责。

    “好了，行会的所有情况都说了，你们知道有这么个事就成，日后大家会慢慢熟悉的。”

    张贴在行会门口的告示，被无数凑热闹的百姓围住，负责解读告示的人员口都说干了，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工作。

    “差大哥，我儿子原本就是医馆的学徒，这以后要怎么办，重新学过吗？”

    被一名比自己大十几岁的汉子叫大哥，临时过来帮场的衙役笑了，大声说道：“大家不用担心，行会以后会有考核，本事过硬直接去考，过了每月就有钱拿。”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开始躁动，涉及到钱，没人可以淡定。

    在当下，平民除了读书科举，是没有其他上升通道的，所以才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

    医者行会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种规则，大夫同样可以吃官家饭。

    “差爷，那这个考核是什么时候，我儿子学了足足三年了。”先前问话的汉子激动得满脸红光，已经开始在脑海中畅想给祖先烧纸的场景。

    不管每月拿多少，哪怕只有一文钱，都值得开祠堂告诉祖宗，这可是官府发的。

    对编制的渴望刻在人们的骨子里，比起种地、做买卖这些看天看时的不稳行当，公家饭就是铁饭碗，代表绝对的安稳。

    众人咬着后槽牙，纷纷向汉子投去羡慕的目光，认真琢磨起这条新出现的前程路。

    年轻的衙役看了看天，眼见火候差不多了，顺势说出了最后一条。

    “大家静一静，这个钱可不白拿，平时诸位大夫各自坐馆行医，可一旦接到官府调派，必须无条件服从。拿了钱就不能推脱，轻则十倍偿还，重则吃官司，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什么十倍偿还、吃官司的恐怖惩罚，人们根本听不到，重点只在‘官府调派’这几个字上面。

    居然有这等好事？

    老百姓又不傻，天底下哪有白白发钱的好事，拿官府的钱肯定要办事。

    大夫能干什么，把脉开药呗，这拿了钱不听话，人衙门怎么罚都有理。

    集体听调比徭役体面多了，性质上有本质的区别，除开日常得钱的好处，能与官府里面的人混个脸熟，这种诱惑对普通百姓来说是致命的。

    通常，走投无路求告无门的普通人，遇到紧急的情况，聪明些的就会提上一刀肉去找常在街面上混的二流子指点，效果比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要好很多。

    街溜子虽然名声不好听，可架不住人家混得开呀，衙门的衙役、捕快谁都认识，甭管他们是怎么相熟的，但只要认识，关键时刻就能发挥作用。

    “官爷，啥时候报名？”

    “对，官爷，学徒招几岁的呀，五岁可以开始吗？”

    “女娃行不？”

    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之后，现场彻底炸开了，加倍热闹起来。

    本以为再次出色完成任务的衙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脑袋瓜子嗡嗡乱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难道不是在说，那些大夫需要听指派干活的事？

    也幸好他没公然表示出疑问，否则这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想法，肯定要遭人鄙视。

    没有门路，交个税也被吃拿卡要不说，就是买地过户能不能办都要看运气。

    但只要花钱能办成大事，多数老百姓都是愿意的，核心问题是你想请酒也没个路子。

    有熟人，办起来就一句话，没有，那跑断腿是常态，这就是现实。

    见识和人脉，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是老百姓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智慧。

    人声鼎沸的动静引得更多路人围观，好不容易打听清楚情况后，立刻加入了进来。

    什么恐慌都抵不住拓展人脉和光宗耀祖的决心，随着不断的人员进出，行会还没挂牌，消息几乎已经传遍的整个城池。

    行会门口，几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看着眼前这一幕，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眼眶都开始红了。

    作为以后苏州分会的执事，他们已经能预见行会的未来。

    “老贺啊，往常就是太医院来挑人，也没有这么热闹吧？”

    “是，如果按照王爷所想，让整个行会正常转起来，源源不断有新人进入，咱们医者行会会越来越好的。”

    “嗯。”

    这些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一辈子都在医药行当，从没想过在临终前能见到整个行业绽放蓬勃生机的场景。

    大夫的天花板是太医，院判是整个医者行当的第一人，可官职不过五品。

    医术好的大夫受人尊敬不假，但这份尊敬有时限，尤其是对盛行‘实用主义’的权贵来说，只有生病了才会想起。

    除了正经文官群体，其他行当的现状和医药行业是差不多的，工部的各位大人便深有感触。

    明明大家都是尚书，二品朝廷大员，可从来都没有存在感，远不如一个吏部侍郎受人尊重。

    “王爷，下官斗胆问一句，您是否有暇听下官说上两句？”

    站在前堂看了好一会门外的工部主司，面色复杂地挤到最前面，壮着胆子说完这话后立刻补了一嘴，“您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白芨正领着一群官员在堂内等候，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得侧了侧身。

    “李大人？”

    “是，下官冒昧，有些疑惑想求教王爷。”

    “本王最近事情很多，恐怕……这样吧，只要本王回到宁水，你随时可以去村里找我。”

    “多谢王爷。”

    得到回复的李主司大喜过望，连连下拜，把不得公然与藩王结交的顾忌直接丢到了脑后，目光频繁闪动。

    不远处的火爆场景让他看到了很多可能，有医者行会在前，匠人行会就有了样板，于公于私工部都该全力支持。

    五年前建的工程队不但解决了许多人的生计，同样提高了工事的效率，专业的施工也省了工部很多麻烦。

    哈哈哈，王爷天然就是工部的朋友，根本不需要刻意结交，只要工部拿出态度即可。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人耳朵里，而这些人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这位李大人为何身体都在发抖。

    医者行会理论上该归太医院管理，可其他工匠行会势必归于工部名下，到最后说不定连医者行会都要收了。

    曹大人茫然地望着面色始终平淡的王爷，心里冒出了一个个衙门，户部、兵部、工部，诚亲王身后的宗正府，还有自己所在的都察院……

    他不禁回头看了看刑部主司，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心底的态度如何。

    六部当中，除了有敌对态势的礼部，目前中立的吏部，竟都乐意和王爷交好？

    而且这张关系大网还在不断编织，实在可怕。

    “曹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吧？”白芨若有所感，直接打断了某人的联想。

    这才哪到哪，路还长着呢。

    “是。”

    曹御史不敢再乱想，直接拉开虚掩的大门，躬身说道：“王爷，请。”

    当一群高位者公然露面，医者行会的挂牌仪式正式开始。

    没有鞭炮，没有舞狮，没有锣鼓，冷清得不像话的场景与人们所想相去甚远。

    而身着同款服饰的少男少女，一个个抱着花盆和秤盘分立在两侧，使得这场特殊的仪式更为神秘，让所有人疑惑。

    “那是天冬？”

    直到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花盆中的东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让医者行会的挂牌式成为日后的美谈。

    花盆和托盘里全是一样样药材，天冬、茯苓、甘草、桔梗……以及，白芨。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