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宫主
“许久不见，你这收鬼的业务都生疏了啊……是怎么好意思当六天宫的大宫主的？” 巷子里踏出来一人，带着墨镜，手持漆黑的导盲杖。 乒乓少年见得鬼神，眼神中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即一抹恼怒和怨恨占据了惊喜的位置。 “呵，酆都大帝日理万机，见您一面可不容易。” 这乒乓少年也是老阴阳人了。 鬼神微笑着点头，满脸欣慰的表情：“那是当然，宛躬，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这三百多年你成长了不少呀！” 地府酆都之中，坐落六大天宫。 第一宫为纣绝阴天宫！ 以次东行， 第二宫泰煞谅事宗天宫！ 第三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 第四宫恬昭罪气天宫！ 第五宫宗灵七非天宫！ 第六宫敢司连宛屡天宫！ 此六宫，乃天下十恶不赦之人灵魂的惩处之地。 往日天庭、地府两界大战之时，即便地府大乱，这六宫所在之地也从未受到过任何一点影响。六宫直属酆都大帝管辖，极少出现在众神视野中。而除了大帝和身边的亲信，其他地府的神灵们，大多也更是从未曾见过这六宫的宫主是何模样，因此久而久之，这酆都的六座天宫的宫主也成了地府的传说中的存在。 而这位少年，正是那第一宫纣绝阴天宫的宫主，魔王宛躬。 宛躬气得牙痒痒，余光却看见装模作样“晕”在墙根的常空在悄悄地挪动着胳膊，似是想要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小娃子，别装了，在场的都知道你醒着。” 常空依旧紧闭着双眼：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个屁！”鬼神的导盲杖轻轻地敲了一下常空的脑袋。 常空吃痛，悻悻地睁开双眼，龇牙咧嘴地抱着脑袋站到鬼神身后，又倏忽地觉着自己好像不太礼貌，又钻出来向宛躬点了个头：“您、您好。” 鬼神觉得好笑：“之前见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有礼貌啊？” “介绍一下，这是我下属，魔王宛躬。”鬼神指了指宛躬。 “下属个妈卖批，你板命嗖?”宛躬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虽然常空没听懂这句川渝方言，但通过语气可以断定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宛躬看向常空，眼眸里还残存着怒气：“我是他二哥，你得叫我二伯。” 常空一愣，他觉得好像无形之中被占了个便宜。 “咳咳！”鬼神使劲儿咳嗽起来，“这不是我儿子。” 宛躬眉头一挑：“不太行啊，去人间这么久还没留个娃娃……” 鬼神翻了个大白眼：“说的跟你子孙满堂了似的。” 宛躬没回话。 兄弟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下来。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毕竟鬼神是盲的，一般情况下没法瞪眼。 “……这些年还好吗？”还是宛躬先开了口。 鬼神左手微微一颤，又沉默了两秒钟，反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宛躬翻了个白眼儿，心中暗骂一句这孙子真不是东西。 “大姐让你和常空小娃子去找她一趟。” 鬼神点头，转身面向常空：“跟我一起。” 还不等他回答，鬼神便提起常空的衣领，像拎着一个小鸡崽儿一样走进刚刚那个巷子。 “诶诶诶……”常空挣扎着，“万、万里和晴晴咋、咋办……” 没走两步，鬼神突然停下，把常空放下来，侧头看向后方：“你跟着我做啥子？” 常空回头，身后宛躬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人一神，见被发现不由地有些心虚，宛躬没好气地说道：“因为大姐也让我去找她一趟。” 鬼神又回过头去，伸手指了指：“你先把巷子口那俩娃娃送回酒店去。” 宛躬看向那个稍微有点儿紧张的少年。 常空竭尽全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很遗憾，他看向鬼神：“要、要不然我就先不、不去了……” 哪知道不等鬼神开口，宛躬就狠狠地瞪了常空一眼：“想得美！” 常空摸了摸鼻子，很认真地看向宛躬：“如、如果可以，还得麻、麻烦你消除一下他、他们的记忆……” “放心我知道。”宛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相信你二伯。” 常空很无语，看向站在一旁的鬼神，他好像站在那堵墙之前看了好半天了。 待到宛躬离开了这个巷子，鬼神才一下子松了口气，在墙上摸索着什么，良久，鬼神又长舒一口气：终于xxx找到在哪了，好几百年没回来就是差点儿事儿，还好宛躬没看见，要不然准笑话我…… 鬼神抬手用导盲杖按照顺序敲了几下墙上的几块砖。 霎时间一个庞大繁复的阵法一闪而逝，那面墙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鬼神面色不变，一脚迈入石墙，像极了哈利波特里面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虽然常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这般神奇的法术还是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 只是那青砖石墙内传来鬼神十分淡漠的声音。 “别担心了，嗯……相信你二伯。” “信你大爷！” 常空骂骂咧咧地跟着也迈入墙内，爆的这句粗口也没结巴。 好像每次骂鬼神的时候他都不结巴。 嗯……多让他气几次，说不定就治好了。 巷口，宛躬的脑袋缓缓探出来，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还不是让本宫看到了…… “嘶……头好疼……”靠在墙根的少年似乎清醒了过来。m.zwWX.ORg 宛躬蹲下来观察着两人，徐万里迎着阳光隐隐约约看到宛躬健壮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侧头看蒋晴晴的时候那个鼻梁是真的好看。 徐万里内心有些难受，怎么这几天老师能碰到比自己好看的男孩子。 好歹自己大小是个校草呢！让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 诶等会儿，这帅哥抬起手来要干嘛…… 又是一个手刀重重地击在徐万里的脖颈。 “这小子……身体素质可以的啊，这么快就能醒过来。”宛躬感慨着，将两人扛到肩上，轻轻迈出一步，消失在街道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最后吐槽徐万里的话。 “身体素质好就行了，还长得那么帅干嘛……” …… 狸猫小乙窝在某个柔软的怀里，惬意地享受着“主子”给自己的松皮按摩。 这双小巧玉手的主人，银发如瀑，身着汉服，高挑的身姿、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瞳微微偏浅色，只是简单地摆出一个淡淡的职业笑容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这正是常空那日在黄泉路上、奈何桥边看到的卖汤的孟婆神。 神话中一直是老妪形象的她，此刻却恰如一位刚刚而立之年的成熟女性。 坐在孟婆对面的，正是刚刚跟着鬼神在开会的神荼郁垒两位东方鬼帝。 虽然开会时两人对鬼神恭敬得很，但在私下里，反倒是没那么拘谨，不管是在面馆里对鬼神，还是在府上面对孟婆，更像兄弟姐妹一般的情感。 “神荼，你以后注意点儿形象，店里投诉你好多次了。” 蔡郁垒给孟婆沏了杯茶，刮了一眼在一旁毫无形象剔牙的神荼。 “我是面馆老板诶……”神荼明显没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再说了，那帮短见薄识的凡人，我堂堂一个东方鬼帝……”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神荼后脑勺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怒意正起，抬头却看到了孟婆神上扬嘴角的弧度正在缓缓消失。 在地府有这样一个传闻，孟婆神从古至今只有两个表情：一是微笑，二是严肃。 大家常见孟婆的微笑，也是她在黄泉路上卖汤之时的“职业笑容”，至于那些见过孟婆严肃神情的，不管是神灵还是人类，没有几个能活在这方世界中，因为那是她处于极怒之中的表现。 神荼意识到，虽然孟婆此刻坐在他身前，但伸手敲一下他的脑壳对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孟姐，孟姐您别生气，我觉得万分荣幸哈哈哈哈哈……”神荼连忙赔笑。 孟婆神没讲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神荼一下子被盯得冷汗都下来了，戳了戳旁边的蔡郁垒。 蔡郁垒正乐得看向来无法无天的神荼出个糗，怎会早早结束这个热闹，于是一把甩开神荼，从椅子上站起身，坚定地走到孟婆神身后，一本正经：“这次我站孟姐这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婆神又扬起“招牌笑容”，她看着神荼，语气温和：“九月去东途的新店里打一年的工。开店的成本超了，员工的费用就控制一下。” 神荼抬头，孟婆神此时哪有刚刚严肃的神色，再看看一旁捂嘴偷笑的蔡郁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感情是店里缺免费劳动力了？ “……郁垒也来。” 蔡郁垒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铁青。 孟婆神看了一眼两人十分难看的脸色，满意地抱着小乙飘然离开。 此时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神荼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蔡郁垒愣是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让你嘚瑟哈哈哈哈哈哈……倒霉了吧？哈哈哈……哎哟我去！”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神荼后脑勺又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孰可忍，婶婶不可忍。 之间神荼挥手之间，一把桃木长剑凭空浮现，虽是木质，却隐隐泛着锋锐之气。 但抬头见得来人，瞬间又没了脾气。 “好大的架势。”门口的鬼神语气戏谑。 手中的桃木长剑“嘭”的一声化作烟雾，消散于空中，神荼赶忙上前，接过鬼神脱下来的外套：“大人，您来了。” 鬼神却没回话，愣愣地站在原地，面朝着从厨房出来的银发女人。 “大姐你……” 见得鬼神，小狸猫的异瞳一亮，从孟婆的怀里一跃而起，在空中还翻了个跟头，飘飘悠悠地落到了鬼神脚下。 它亲昵地蹭了蹭鬼神的裤脚：“喵呜~” 常空看着朝鬼神不住撒娇的狸猫小乙，心中甚是复杂。 虽然表面上是这样一只可爱的猫咪，但它张口就是一个糙汉子的声音，很难想象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在跟人撒娇是什么场景。 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看向那个银发女人，也呆愣在原地。 孟婆瞧见两人，倒是主动地打了个招呼：“来啦？” 鬼神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说那日为何地藏王那么快便认出了我，原来……” 孟婆神端起刚刚郁垒沏的茶，茶水滚烫，但她的笑容却十分冰冷：“回大人，300年前我的伤势便好了大半，恢复了青年之身。” 鬼神感受到孟婆言语中的冰冷，干咳两声，连忙来到孟婆身旁坐下，诚恳地低头认错：“大姐，以后我就常回了，不老在外边儿跑了……” “大人，您态度不够诚恳。”孟婆神虽然恭敬，但语气依旧冰冷。 鬼神思虑半晌，伸出一根手指：“我给您做一周的饭。” “依然不够诚恳。”孟婆神摇摇头。 “……两周。”鬼神艰难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孟婆依然是微笑着摇头。 常空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局促，虽然这是一栋十分普通的别墅…… 啊不过能住进别墅里当然就说明主人就非常不普通，有钱也是一种不普通，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一栋正常人类居住的普通别墅……但很明显自己和这个地方就稍微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确实他多少见过几个人……啊不，是几位神灵——比如银发御姐孟婆，比如那只卖萌的糙汉子猫，还有这个在面馆出现过的混混糙汉，似乎听到鬼神叫他神荼，莫非真的是那镇守鬼门关的东方鬼帝之一，神荼？ “诶？” 下一秒，常空觉得领口一紧，自己被一只无形之手提溜起来，然后缓缓地移动到了孟婆跟前。 神荼和蔡郁垒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他。 常空觉得此刻他像极了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们。 “那个大、大家好哇……”常空挥舞着双手。 孟婆抬起手回应着常空，又看向鬼神：“这是何意？” “这是我的诚恳。” 鬼神一挥手，常空感觉脖后领子一送，重重地落在地上，还没等稳住身体就被鬼神一把搂住肩膀，他听见了鬼神的声音。 “快，叫一声姑姑。” 常空：“？？？”大崔不白的鬼神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