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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折:恶战再开

    凌天霄御马狂奔数里后,双手握绳,勒马疾定。上官仙一脸茫然,正要出言询问之际,凌天霄转过头来,怒瞪了一旁的草丛,低叱道:「什么人,出来!」

    凌天霄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剑眉一轩,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杀气,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肃杀之感油然而生,就连上官仙也紧张起来。

    一道人影忽地从树上掠下,凌天霄定睛一瞧,这人竟是南宫瑛。她仰起俏脸,双方对视,默然顷刻之后,她撇了撇嘴道:「哼,你何必这么兇,这儿可是我们名剑山庄的山头,我兴致高昂在此这散步,难道还要你同意不成?」

    凌天霄双眉一皱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从一开始就在跟踪了吗?」

    南宫瑛目露讶色,失声道:「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何不说?」

    凌天霄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敌是友,直到方才你为了追我弄得自己气息不上不下,步伐凌乱,我才明白你绝非敌人。因为擅于跟踪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寧愿跟丢对方,也绝不露出破绽,否则教人生出戒心,只会打草惊蛇。」

    南宫瑛抿唇道:「你只是想说我轻功技不如人对吧?」

    凌天霄双目一凝,不理会她的闹彆扭,神情严肃地道:「接下来我所要去的地方,绝不是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你最好早点回去,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南宫瑛挺起胸膛,嘟起小嘴赌气道:「名剑山庄鲜少与江湖人士来往,难得各大门派当客人登门拜访,没想到才短短几日,他们全都匆匆下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天霄皱眉道:「这事情十分复杂,我一时片刻也说不清。这样吧,待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再与你说明,你现在乖乖回去好吗?」

    南宫瑛双手环臂,看似不满地道:「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她撇过头来,伸出春葱般的纤指对着上官仙,问道:「她看起来身子比我还差,你为什么就带她去?」

    凌天霄解释道:「她要替我引路。」

    南宫瑛瞇起双眼,莞尔一笑道:「你忘了吗?这儿是我家的山头,我比谁都还清楚这里,我可以替你带路。」

    上官仙看向凌天霄,低声道:「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误事。」

    凌天霄踌躇半晌,无奈之下只得先让南宫瑛上马,所幸这马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名驹,同时坐着三人,依然能奔驰在树林之间,速度丝毫未减。

    凌天霄看向南宫瑛,本想对她点穴后安置在草丛旁,但他转念一想,此时正值冬季时分,倘若骤雪到来,那她便有生命危险。一想到这里,他暗自叹气,也只能暂时放弃让她下马的念头。

    幸运的是,南宫瑛并非是累赘,她确实派上用场了。这里的小径蜿蜒曲折,在她精确的引路之下,他们比预计还要快地上截入另一条路。

    疾驰一段时间之后,前方忽传喊杀,旋即金戈交击声随之而来。凌天霄知道大事不妙,挥鞭疾催,待到抵至之时,前方已竟已是一大片血泊,尸横遍野,宛若炼狱一般。

    凌天霄勒马停定,身子一晃,掠入人群。他环目一扫,倒地的人以苍海观弟子居多,宋仲嵩手持长剑,身后则是御剑派弟子。凌天霄看着负伤的余辛全,暗自大奇,难道余辛全遭到反击而败阵?

    就在凌天霄纳闷之际,倒在地上的邢月縈,勉强爬起身子,大喝道:「小心!」凌天霄定过神来,向后一掠,顿时闪开从后方的致命一击。他稳住步伐,抬头一瞧,没想到攻击他的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宋仲嵩。凌天霄震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邢月縈面色惨变,柳眉斜立,怒声叱道:「宋师叔是叛徒,你快杀了他!」

    凌天霄心头一凛,立时转过头去,果真瞧见宋仲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身后的弟子个个杀气腾腾,似是来者不善。

    凌天霄剑眉微轩,沉下脸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邢月縈双目差点喷出火来,狠狠瞪了前方一眼,厉声道:「宋师叔他在茶水里下药,苍海观的人喝下之后全身无力,任人宰割。」

    凌天霄心中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内鬼并不是余辛全,而是宋仲嵩才对。凌天霄沉吟一会后,冷然道:「宋大侠,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你居然是绝刀崖的走狗。」

    宋仲嵩目光一闪,大笑道:「哈哈,我也想不到你会找到这里来。本来我与东瀛武士约在这里,眼下他们尚未出现,多半是跟你有关吧?唉,正所谓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让你看出破绽。不过,你也犯了致命的错误。」

    凌天霄语声缓慢低沉,一字字道:「愿闻其详。」

    宋仲嵩斜眼一瞥,看向南宫瑛和上官仙两人,面目森寒道:「若你隻身前来,以你身手我或许还忌惮你三分,但你将她们带来,那便是致命的累赘。」

    凌天霄目光一扫,暗自沉吟,他知道宋仲嵩所言不假,他若全力对付这些人,很可能会造成空档让其他人围攻她们。上官仙也看出这件事,淡然道:「你放心去吧,我可没这么容易就被几个人给制伏。」

    南宫瑛虽搞不清现况,但仍不服输,心念数转,挑衅道:「想对付本姑娘,那要瞧瞧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凌天霄沉声道:「这可不是儿戏,你切勿轻敌。」

    南宫瑛双颊鼓起,不悦道:「你怎就只提醒我一人,你是不是不信我?」

    凌天霄知她好胜心强,但空有自信心,实力不足也是枉然。他知道不可强逼她,只好轻声细语地说道:「你现在可别耍性子了,就当我口误好吧?你最好小心谨慎,只有一点失误,你必死无疑。」

    南宫瑛容色稍缓,展顏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凌天霄转过头去,看向宋仲嵩道:「你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宋仲嵩冷冷一笑道:「你对我还不错,但我可就不同了,就算你就算跪下投降,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言罢,树林后方窜出数人,他们清一色穿着黑色劲装,身法像是东瀛的忍者,凌天霄这才明白,宋仲嵩之所以如此从容不迫,那是因为他尚有埋伏。

    宋仲嵩冷喝一声,眾人齐上,刀剑光影霎时间蜂拥而来。凌天霄身形一展,凌空横斜,整个人以非常奇特的方式向后滑行,眾人刀剑瞬间扑空。

    凌天霄再施轻功,反手回剑,全身如陀螺般旋转向前,前方三名忍者执刀格档,岂料剑尖碰触刀身,一股强大的力劲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手腕被震得发疼,只得放弃手中兵刃。

    凌天霄长啸一声,忽地矮身蹲下,紫霄剑随之横扫,那三人腹部被切出血痕,不约而同地惨叫一声,立刻晕厥,倒地不起。

    御剑派弟子戮力围攻而来。这批人确实悍勇,若非凌天霄早已习惯以一敌多,或许会被他们牵制住。凌天霄清楚知道对方意图在于拖住他,所以他毫不留情,招招杀着,一道道鲜血飞溅而出,地上苍白雪堆之中出现数片红点,格外显眼。

    凌天霄一招横扫千军,退开眾敌,奋力一足,踢中其中一人的下頷,又捏起剑诀打入另一人的左肩。他屏气歛神,使出旭日剑法,一剑一剑刚猛强劲,所劈之处血如泉涌,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衫。

    宋仲嵩虽然早就知道他武功不凡,但当他身歷其境之时,仍忍不住打起冷颤。他很清楚这些人的武功绝对伤不了凌天霄,所以再施号令,让剩馀的人全部衝去包围上官仙和南宫瑛。

    上官仙取下腰间的剑,一剑砍出,疾如旋风,教人不敢小覷。南宫瑛不甘示弱,她也算是出身剑法名门,剑术耳濡目染,虽不像上官仙精湛神妙,但对付这些人也丝毫不落下风。无奈她江湖经歷太少,对方故意以退为进,她一时没想太多,见猎心喜,往前一鑽,打算直捣黄龙反倒上了个当。

    宋仲嵩亲自提剑前来,使出一套御剑派的剑法,当场就将南宫瑛打退了好几尺。南宫瑛被他节节逼退,顿时锐气骤减,凤目圆睁,粉脸失色。

    宋仲嵩到底是江湖老手,他深諳剑法比拚不光是技法高低,更是精力与自信的斗争,他剑法本来就胜过南宫瑛,眼下南宫瑛又遭他重挫气势,方寸大乱,已是弱态百出。

    上官仙也自顾不暇,虽然单以剑法来说应付这些人绰绰有馀,但时间一久也撑不住,她担忧体内寒毒復发,迟迟不敢全力以赴。

    御剑派弟子原本还对她剑法忌惮,但发觉她体力不佳,又要分神注意南宫瑛之后,眾人把心一横,执剑齐上,不给她喘息机会。果真不到数十回合,上官仙尽显疲态,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凌天霄馀光一瞥,发觉此事,双眉一皱,再施力劲,将内力灌注在剑尖上,一剑扫去,那群东瀛忍者血溅当场,砍头宛若切豆腐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面对宋仲嵩此等卑鄙伎俩,凌天霄难得一见现出忿然之色,一心对其鄙视,一心又悬在上官仙的安危之上。他深吁一口气,先缓下心神之后,大展剑法,左劈右砍,上撩下挑,剑招霎那间变化数十种,令人猝不及防,难以招架其猛烈攻势。

    片晌之后,东瀛忍者只留存一人,他惶恐地看向凌天霄,尚未从嘴里吐出一字遗言,紫霄剑已落下,他的气息随之停下,双目一翻,整个人仰天倒地。

    凌天霄不敢耽搁半会,他反手收剑,纵身一掠,滑入战局之中。鏘地一声脆响,千钧一发之际,他从宋仲嵩手上截住差点就要了南宫瑛左手腕的那柄长剑。

    凌天霄冷然道:「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难道你不感到羞耻吗?」

    宋仲嵩大笑一声道:「女人也是人,手中也有剑,也能杀人,我又何来羞耻之说?在我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凌天霄咋舌道:「你让人围攻她,还真不害臊?」

    宋仲嵩双目闪过怒意,冷哼一声道:「你若想要英雄救美,只怕选错了。」他旋身回剑,刺出一击,凌天霄踩踏龙行虎步,英姿颯爽,不以守势而用杀招抢攻。他目光如电,眼神看不出半分仁慈之心,仅有冰冷如沉铁的杀意。他甩剑一扫,剑气横生,所击之处攻向宋仲嵩空隙之处。

    宋仲嵩共瞧见过他两次剑招,其中一次是客栈,另一次是名剑山庄,恰巧看到了他分别以仙云剑法和龙泉剑法对阵敌人之姿,所以心中早有防备。

    仙云剑法虽奇特,但此招跟御剑派颇为相似,以虚探实,讲求变化,所以他很容易防住。至于龙泉剑法虽刚猛,但凌天霄毕竟是初学,也未至炉火纯青,面对宋仲嵩这种老手,似是也讨不到便宜。

    凌天霄以为宋仲嵩会跟石仇一样,但没想到他的剑法更强,以他这般实力,当初在客栈说不定是故意示弱,因为他完全不可能输给对方。

    凌天霄既知对手底蕴很深,当然也集中心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倏地腾身而起,悄然无声地跃到宋仲嵩身侧,他长剑一刺,宋仲嵩东一闪,西一晃,尽数避开攻招。

    旁人看起来凌天霄招式落空,显得乱棒打鸟毫无规章,但宋仲嵩很清楚这是佯攻,招式之中故意露出破绽,只要宋仲嵩以为有机可趁上前攻击,届时便会落入陷阱遭到反击。

    凌天霄本就不认为这样能欺瞒到宋仲嵩,他仗着身法起落,虚幻无形,又掠到另一侧,逼得宋仲嵩提剑摆出架势,在两侧之中旋转抵御。

    凌天霄冷喝一声,朝宋仲嵩腹部一踢,宋仲嵩举剑弹开,凌天霄借力往后一退。双足落在地面的同时,他再度凌空飞起,身似鬼魅,直飞而来。

    凌天霄右手催促内力,一剑劈出,使出的是凌宵九剑。宋仲嵩没见过这套剑法,大感惊诧之下,下意识地想挡住剑势。凌天霄顿时双目一亮,精神大振,因为他知道宋仲嵩落入了剑法窠臼之中,无法第一时间判别此招。

    凌天霄甩剑打出剑气,九道剑气直扑而去,宋仲嵩心中一惊,旋转剑身呈现圆盘之姿,意图以剑代盾挡下。可惜凌天霄这招之所以高明正在此处,九道剑气在碰触到对手之际,会在其中一个方向匯流成一道强劲。

    宋仲嵩的剑盾虽然看似完美,可以挡住分开的九道剑气,但如果贯穿同一点,他的盾形如帛纸一般不堪一击。果不其然,宋仲嵩发觉此事之时,为时已晚,待到他定过神来,身子已倒在血泊之中,强大的痛楚从胸口涌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凌天霄知道他已丧失战力,没有过多理会他,一个箭步往上官仙方向奔去。他从后方将那群御剑派弟子逐破击退,直至上官仙面前,手中剑刃沾附上的鲜血才缓下。上官仙立时扑入他怀中,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道:「若你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凌天霄心中一酸,正打算拥她入怀好生安慰,忽然想起四周仍杀戮不断,只得暂放这绵绵的儿女之情,转过头来瞪向在地上蜷伏的宋仲嵩。便在此时,邢月縈提剑而来,剑尖抵在宋仲嵩前方,脸上表情充满复杂之色。

    凌天霄目光一转,皱眉道:「别杀他,我们要问出幕后之人。」

    邢月縈撇过头来,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面上气得忽青忽白,紧握着双拳,厉声道:「他害死了眾兄弟,难道我不该杀他吗?我们这么相信着他,没想到却被他背叛。」

    凌天霄瞧她怒火上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阻,所幸上官仙眼尖,她瞥见了奄奄一息的严穆和其他负伤之人,忙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带人回去,而不是在这里争执此事,若是稍有延迟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悲剧。」

    邢月縈虽气在头上,但想到其他人的安危,仍勉强冷静下来。她收起了长剑,双目怒视着地上的宋仲嵩,语声微顿,忿忿道:「哼,别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言罢,她走到一旁,搀扶起身上被砍中一剑的严穆,往马车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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