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庆长六年（1601年）秀次北伐上杉

    庆长6年8月13日，凌晨。

    天空刚刚佛晓的大坂城内却是一片严肃的气息，直江兼续的直江状在这个一个月的时间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这么公然的讽刺指责丰臣家的后见岐阜殿下的行为，自然惹来了丰臣秀次的不悦。

    但是最让他不满的是面对他屡次三番要求出兵越后的要求，都被茶茶以秀利的名义否决。

    说到底自己这个后见监国的权利来自与两位夫人，现如今茶茶明确表示不支持，宁宁对于他的请求也模棱两可，这让他很是不满。

    在他看来自己一跃而上只差最后的立威一步了，只要拿下了上杉景胜，自己下克上的所有前提条件全部打通。

    但是现在合法的手续拿不到怎么办？

    丰臣秀次想到了绕过这道手续，直接以丰臣氏后见的名义向天下大名下达动员令，要求各大名在秋收之后进行动员，以九州、四国、关西每万石250人，近畿、东海道每万石300人，北陆每3万石400人为标准进行动员。

    此时他的下属的前野景定提醒道“这两年冬季严寒尤胜往昔，往年北陆积雪亲不知子不知都会被大雪封路，更何况今年了。殿下想要在秋收后对上杉氏反动攻侵，恐怕会平白无故耗在越中啊。”

    “啊哈哈哈~”听到自己下属对自己制定的策略表示怀疑，丰臣秀次大方的讲述起自己的计划“北陆大雪封山难道不是好事吗？这样我正好可以直接吃掉他的越中！”

    若是秀家在这里，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条好计谋。

    越后与越中之间的亲不知子不知极其险峻，是一道沿海的沙滩道，在道路的南侧即是陡峭的崖壁。只要派几百人在这里驻守，给予足够的远程武器，就足以阻挡数万大军的通过。

    对于越后上杉家来说，越中是核心领地不假，但是就和庄内一样是一个头偏出去的领地。

    若是可以利用鱼津城吸引上杉家主力来到越中，在越中围点打援或者击败上杉军势，亲不知子不知难行的道路也会成为上杉氏撤退的阻碍。到时候完全可以在后面衔尾追击扩大战果。

    丰臣秀次只着眼与眼前的小利，可见其能力还是有些浅薄的。

    但是好歹策略是被他定下，他以后见的名义直接下达给各大名的行为，从法理上来说他后见确实有这个权利。

    但是别忘了丰臣家体制下，治政的权利只给了五大佬，给你面子让你和秀家参与投票变为7大佬，可没说允许你直接专断啊！

    就连他的盟友毛利辉元和浅野长政，对他如此激烈的反应也有些抗拒。池田辉正难得站在了丰臣秀次的对立面表示要对秀次举行质询。

    但是秀次很决绝的表示，此事不容商议。在他命令下达后的第5天，其弟弟秀保的丹波众2500人就已经来到大坂为其撑腰。

    而在第二天，岐阜众就已集结完毕，并有消息说岐阜众军势已经渡过关原进入近江，有逼近大坂的企图。

    面对秀次随时可以发起的物理逼宫，大坂方面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集结军力，最后不得不由浅野长政出面与秀次密会谈判。

    结果在秀次当晚密会浅野长政之后，他在第二天的评定中的态度就180°大转变，据说是秀次许诺了他越中全领54万石及飞驒的所有权。

    也有说法说秀次许诺浅野长政在战后得到上杉氏越后的土地，这块地在此时的知行约68万石。

    不论哪一种口径，都代表浅野长政已经被秀次买通：“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毛利辉元本来就和秀次穿一条裤子，之前有些暧昧的他也表现的极其积极，很有可能是秀次再次许诺其备中领有关。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秀次不敢染指备中是怕秀家的反应过于激烈。

    但是现在在秀次看来，只要拿下了上杉景胜，自己就可以下克上成为丰臣氏的家督，到时候怎么处置备中都是自己的决定。

    至于你，秀家？你若是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你当做下一个典型，一起做了！

    面对强势的秀次，即便是德川家康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向其妥协，茶茶见局势已不可为，除了抱着秀利去秀吉的神像前哭诉确实一点活都做不了。

    就这样，由秀次发起对五大佬之一上杉景胜的讨伐战，以秀次威逼大坂方面，利诱其他大佬的方式得到了五大佬的联署确认，上杉氏正式被列入丰臣氏讨伐逆臣名目。

    之前很多大名还对是否要参与上杉讨伐有些由于，如今有四位大佬联署的讨伐敕命散发全国，正式将上杉氏指定为逆臣之后，原本还在犹豫的大名纷纷表示将会参与其中。

    但是确认讨伐上杉景胜还不足够，还得确认此战有谁挂帅和统兵的问题。

    总大将必然是秀次无疑的，他需要攻灭上杉氏的政治筹码。但是这么多军力仅仅从越中进攻越后是不可能的，诚如前野景定所言，亲不知子不知易守难攻，秀次就没打算把主力放在这里和上杉景胜死磕。

    在他的计划中，是兵分三路分割上杉家的领地，西路由自己亲自负责，北路交给最上义光，南路还得交给一个信得过的大名。

    其实南路的统帅也没有好选的，东海道地区最大的大名莫过于德川家康，你想要走中山道，经信浓对越后发动进攻怎么可能不经过他的同意。

    好在德川家康这一年以来的表现确实不错，对秀次的要求都比较和善，这在秀次看来就是臣服于自己的表现。

    但是他对德川家康还是不甚放心，在决定之前还是单独找德川家康谈了一下。

    面对秀次主动邀约，德川家康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并亲自为秀次煮茶。这是很卑微的一个举动，一般之后主人自请别人品茶，或者主人要求某个茶道高手替别人煮茶。

    德川家康去拜访秀次肯定不是以主人的身份，而其主动替秀次煮茶，足以见得将姿态放得有多低。

    光有低姿态是不够的，你姿态放得在低，不收秀次的礼物不和他同流合污他又怎么能放心的下你那？

    秀次表示可以给予德川家康北信浓加封，而德川家康也诚惶诚恐表示接受。

    但是真的到了军势编组的时候，秀次却留了一手，他表示要秀保担任南路军团总大将，德川家康副将辅佐的方式布军。

    面对这样的要求，德川家康依旧没有表示出异议，这样的表现终于让秀次彻底放下心来。最终大军在庆长6年9月26日，在大坂编组完成。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九州并没有强制征召，德川家康以九州大名经历朝鲜之役国力疲敝急需休养生息为理由，建议秀次不要征召九州的大名，但是也表示九州大名自愿参加的依旧可以参与。

    最后以福岛正则为首的大名12人合计兵力约1万人从九州出发前来和秀次会和，最终他们被编入秀次的西路军团。

    秀次本来表示要丰臣本家出旗本众，但是被茶茶拒绝，仅表示可以给予其近江众2000人的支援。

    秀次要带旗本众去越后不过是要摆出我乃丰臣家正统的牌子罢了，真的去了几个人他并不在意，哪怕丰臣家只派了两个持旗众去他都可以接受。

    为了得到出兵大名的效忠，秀次提前要求这些大名必须将自己妻女们送到伏见去居住。

    他本来是想要让他们把人送到八幡山城的，只是这样实在是明目张胆了一些。这些可都是大名的妻子、子嗣，你一个同样是丰臣家臣子的人凭什么接收这些人质？

    秀次无奈只能退一步，以“家属过多恐惊扰了主公”为理由，让他们把人送到伏见去。

    伏见是秀家提议，由秀家、秀次、大坂三方面出钱替北政所修筑的养老城，其目的就是要比秀吉给茶茶修筑的淀城高一档次。

    说到底，伏见终归还是丰臣家的本城，将人质送到伏见去是一个比较中立的提议。

    只是伏见城的守军依旧不为秀次所有，这里依旧是由丰臣旗本驻守。他不得不以护卫北政所入城为理由，让自己的家臣大山伯耆守带500岐阜兵入城。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从大坂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10月。而远在虾夷的秀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间恰恰是这个时候。

    虾夷的10月已经入冬，第三阶段的攻势并不顺利，上川和十胜毕竟是虾夷民最后的据点，大量不愿意服从秀家统治的虾夷人都迁居至这里。

    虾夷部落入则为民，出则为兵。即便是之前已经臣服秀家的部落，也多和这些抗拒不臣的部落之间多有来往。

    听到秀次要讨伐上杉家的消息，秀家差点没在函馆笑出声来。整个剧情都按照自己离开之前和德川家康的推演而进行。

    德川家康为什么要表示让秀次免除九州的军役，自然是准备了杀招放在九州的啊。

    再加上由德川家康担当一方统帅，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越后简直是痴人说梦。

    秀家掐指算着日子，眼下召唤各大名从虾夷撤兵并不现实，看来真正的撤兵动作要等到来年开春了。现在也只能期望秀次能给点力，多拖一段时间。

    身处虾夷的秀家这年最大的任务就是巡视整个虾夷各领，向这些年开拓的、实际掌握的土地办法知行状，正式确认这些领地的归属。

    其中最大的一块地莫过于鹫山家在胆振、日高、空留各地的土地，足足有2.3万石。

    要知道最初的鹫山家不过是备前一个不到2000石的小豪族，短短十几年的功夫，知行翻了十几倍，比秀家增长的速度还要快。

    最后秀家将鹫山家各领合一确认封在日高，鹫山氏也正式从一个备前豪族转变为虾夷豪族。

    其他龟井兹矩、上船纲直、藤堂高虎在任期间所占据的虾夷土地，也全部登记在案，在等天下评定之后，这些土地会一并计算入他的知行之中予以加封。

    为了能够在之后快速返回，秀家找来了自己已经14岁的儿子政家，秀家直接表示希望他可以先返回关东，与藤堂高虎一道准备大军返回的事宜，主要是军粮的筹备工作。

    秀家有预感，接下来将会有一连串战争要打。

    秀次很喜欢政家，这是一个合格的大名，但是他的性格确实有缺陷，轻津三内丸山城屠城之事秀家早已知晓，也收到了前田庆次的控诉，但是对于这个儿子秀家却没有多加指责。

    就在虾夷的大军准备着过冬的事宜的时候，日本本岛上丰臣秀次所率领的8万大军已经将鱼津城包围的水榭不通。

    其本人并不在前线鱼津城内，而是待在了浅野长政的高冈城内吟诗作赋，与其相陪的还有他最爱的侍妾驹姬等人。

    秀次自然是清楚自己不通战阵的，他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确认自己是一个领导者。

    他将前线的指挥任务交给了浅野长政和丰臣秀胜，自己则在后方纵情享乐，这副模样与朝鲜之役的秀吉何其的相似。

    区别在与那个时候秀吉是真的天下人，而此刻的秀次连脚都还没迈过门去。

    作为上杉家领内最孤立的城堡，在秀吉下达了《废城令》和《一藩一国一城》令之后，鱼津城就成了上杉家最西面的城池。

    远离本领的鱼津城得到了上杉景胜的重视，在这时间中多有增筑，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水堀土垣木屏的小城。

    特别是最近这一年来，鱼津城更是增修了箭橹，城内囤积了足够城内2000守军食用一年的粮米，就是要和你丰臣秀次打消耗战。

    浅野长政战阵上有些水平，但是不多，他主要的能力还是在奉行上。面对整备的像刺猬一样的鱼津城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毕竟他手下的军势来自各大名。

    至于丰臣秀胜.哼~

    他们俩人本领离得最近但是不愿意出力，其他大名他又指挥不动，秀次的岐阜兵团更是自己不敢送上去消耗的。

    最后好端端的鱼津之战变成了静坐战，变成了包围战，这与秀次最初趁着大雪封路一鼓作气拿下鱼津的计划并不相符。

    秀次也着急啊，自己这次可是亲自挂帅的，怎么能在第一战就丢了面子。

    身处高冈的秀次一天连送两封文书到鱼津城前线，询问丰臣秀胜进展。丰臣秀胜为了应付秀次，不得不临时组织了几次攻势，但是都被城内守军击退。

    时间逐渐拖延至11月中旬，秀次再也忍受不住慢慢吞吞的浅野长政，令自己的弟弟丰臣秀胜守备高冈，自己带着岐阜藩本队2万余人加入到鱼津城包围战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