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预知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竺姜姜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后，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 单位里选择住宿舍的人不多，除了几个萌新就是保安，有条件的都选择晚上回家。所以夜幕一降，偌大的宿舍楼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只能听见纺织娘与田娃的鸣唱声。 别的不说，宿舍是真的好，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阳台。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室友，但是由于住宿的员工里只有她一个女的，不需要和别人分享房间。 另外一张床虽然没有人用，但竺姜姜也没有动，就让它闲置在那里。因为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走的，所以也不想花过多心思去经营这些身外之物。 毕竟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是的，竺姜姜有一个秘密——她知道自己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必定会走，也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一天。 十六岁那一年，有个和尚对她说她命中带煞，这一辈子做啥啥啥不成，对她好的人都会离开。 最重要的是，二十四岁那天一定会死，因为她寿命就是这么短，这辈子就是为了来人间受苦的。 一开始本来不信，但慢慢地竺姜姜开始确信那个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应验了。 想到这里，竺姜姜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准备工作，毕竟后天就是最后的时间了。 金银元宝别墅电器那些清明的时候就给奶奶烧了不少，下去之后就去找奶奶，想必饿不死； 棺材已经准备好了，是她最喜欢的玄黑色，松木质地容易燃烧，里面垫了鸭绒枕头，躺进去还蛮舒服的； 骨灰罐是白色大理石，跟奶奶同款，非常结实。毕竟她火化费都提前交好了，到时候肯定要住的舒服一点。 丧仪可以省了，爹不亲娘不爱，朋友几乎没有，悄无声息简简单单就好。 她这一辈子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也没有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死得太早，活得太穷，这么精彩的花花世界，还没玩得尽兴。 竺姜姜打开手机，那个古怪的app还在。 点击功德叶，确认使用能力后，弹出一个提示框，上面有滚动的日历设置能力使用区间。 竺姜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五月三十一号，也就是二十四生日当天。 随后也没多想，玩了会儿手机，方才沉沉睡去。 随着锅盖揭开，水蒸气冒了出来，蒸笼里放着一根红薯半截玉米，正是竺姜姜常吃的早餐。 不不不，她想看的不是这些！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焦灼，在竺姜姜强烈的渴望下，锅中的玉米渐渐模糊消失。 竺姜姜感觉自己像一片无依无靠浮萍，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 忽然，一个猛烈的撞击袭来，伴随着浑身剧痛，竺姜姜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抛飞在半空，最后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画面终止在满目鲜红之中。 随后，整整一个晚上，这个画面就开始不断地重复播放。 明知这不过是梦，竺姜姜却醒不过来，无助地被困在了死亡的循环之中，一遍遍地骨头碎裂内脏移位的痛苦。 “叮铃铃！叮铃铃！” 伸手按停了闹钟，竺姜姜睁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是汽车么？ 这倒是好解决，殡仪馆所处的位置是鸟不拉屎的郊外，只要明天不往大门口跑，想避开车子应该非常容易。 竺姜姜摸出手机看了看，正好看见何主管临时点名，要她三十一号协同去市里某位贵宾家主持丧礼的消息。 她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立马回复消息跟何主管请假。 按理来说这个假应该非常好请，毕竟协同主持丧礼虽然分不到提成，但主家一般都会给主持丧礼的工作人员包大红包，所以愿意顶替她的人应该很多。 “不行，主家要求工作人员最好是一男一女，王曼莉明天要休息，你必须去。”没想到何主管很直接地拒绝了她的要求，这也是看准了她好拿捏。 原来主家有要求，难怪她就说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落在了她头上。竺姜姜心念急转，就开始有气无力地演了起来。 “谢谢主管您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也很想去学习主持丧礼的，但是这几天一直不舒服，今天肚子好像更痛了，本来还想请假明天去市里看医生的。” “唉，如果主管实在需要我，我明天就坚持一下再上一天班吧，就是怕到时候出问题会耽误丧礼的工作。” 这番欲拒还迎，充分表现了一个老实爱钱又不愿意担责任的社畜形象，竺姜姜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果然，一听丧礼可能会出问题，何主管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那我再跟主家好好沟通一下吧。年轻人注意休息不要那么贪玩，别老是出岔子影响工作。” 何主管挂断电话后，竺姜姜还来不及享受目的达成的喜悦，手机上弹出的消息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通知——为避免夏季‘四害’传播病毒，保障环境清洁创造良好生活环境，五月三十一号将对宿舍大楼及周边进行全面消杀工作。消杀药品带有轻微毒性，请全体员工三十一号当天9点-17点禁止在宿舍楼逗留，宿舍门不要上锁，贵重物品提前保存好，谢谢合作！” 这个老天爷是非要把她赶尽杀绝是吧？ 竺姜姜心里忍不住比了中指，眼看时间不早，只得赶紧爬起来上班。 还剩一天时间，明天怎么安排才能避过一劫，还得再细细盘算。 五月三十一号，清早。 竺姜姜一早起来就忙个不停，洗澡刷牙，穿上新衣服，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光鲜亮丽。 衣服是黑色的娃娃领上衣，沾染了血迹也看不出来。裤子则是j家的牛仔裤，春季最新款，花了她半个月工资，最大的有点是够结实，毕竟她也不喜欢腿上的伤口太多。 想了想，竺姜姜又给自己编了了鱼骨辫，把及肩长发整整齐齐，务求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都不会因为披头散发变成疯婆子。 虽然说只要避开汽车就很安全，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准备，万一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 “生日快乐！” 最后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竺姜姜穿好连帽防晒衣，下楼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今天的目的地是十几公里外的玉山公园，那里青山绿水，湖边还有喝咖啡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公园里没有行车道，十分安全，竺姜姜准备在那里苟一天。 殡仪馆通向市区只有笔直的一条大路，马路两边是绿化带和行人道，行人道上的榕树枝繁叶茂，沿着大路可以直接到达玉山公园，连过马路都不需要。 竺姜姜靠着远离马路的最内侧骑行，大概一小时左右就到达了玉山公园。 把自行车在路边锁好，竺姜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打算去公园里的小卖部买水，忽然一个小男孩哭哭啼啼地出现在她面前。 蛋卷头，背带裤，再配上蓝色海魂衫，看起来十分呆萌。 “呜呜呜，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呜呜呜……” “小朋友，你怎么啦，你家里人呢？”竺姜姜走上前去，轻声细语地问道。 “呜呜呜，我要哥哥……” 小男孩拽着竺姜姜的衣服，指了指对面马路。 好半天，竺姜姜才搞明白，原来这个小男孩刚刚自己误打误撞，独自穿越马路跑了过来，然后因为不敢再过马路，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由此推测，他家里人现在应该就在马路对面到处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