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幽魂白骨

    等到士卒从余德身上搜出书籍，众人看了，方知那余德种痘之法七日便可发挥作用，但这种痘之法并非余德所创，他不能解，也不能控制，要潼关士卒不受害，非得满二十一日周军死透才行。

    后来纵有变故，余德也不愿冒险，等到二十一日才冒险出击周营。

    这便是潼关大军给了周军这么多时间休息的缘由。

    大军在潼关休整，杨戬待了两日便匆匆押粮去了。虽然他经常帮忙，起到重要作用，但是他本质还是押粮官。

    过后一个月，乔坤的徒弟黄天祥押粮来到潼关。

    虽不明白为何身为勐将的黄天祥要押粮草，但这样黄天祥的生命安全大有提升，乔坤也乐见其成。

    黄天祥长得比乔坤还要高一头，身材魁梧，面目狰狞，还是个光头，特别像是《三国无双》里的典韦。

    但他此时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

    他修炼的乃是乔坤根据炼体法诀“金玉诀”修改而成的“玉鼎金炉”，体质更强。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沉稳厚重的感觉。

    不过黄天祥已经修炼到可以改变形体的阶段，再修炼一段时间，他就能收敛形体，变成一个英俊的光头。

    黄天祥在此之前已经见过父兄，也到周纪墓前祭拜一二，周纪从小对他不错，如今身死，他也确实悲痛，便到乔坤身前也不掩饰。

    人总是要经历，学会成长。乔坤也不多劝，只问：“琦玉你在此逗留几日？”没有好好地教导过黄天祥，他心下愧疚，准备补偿一二。

    黄天祥回道：“最多也就三五日功夫便要出发再去运粮，现在已经是潼关，离镐京路远，半年也未必能走一趟。”

    现在运粮路途遥远，便是不需筹措粮食也需要些时日，何况总要给地方官员筹措粮草的时间。

    乔坤对黄天祥说道：“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便在我身旁，我还有好些要教你的呢。”

    乔坤最近这几年的经历颇有些波澜壮阔，实力提升得也很快，但是却没怎么有时间教导几位徒弟。

    当然他伪装成风无咎的时候，不是没有时间，是没有立场教导黄天祥。

    现在有条件，有时间，又有立场，当然要好生弥补。

    “好。”黄天祥应了下来，神色也颇有些激动。

    乔坤又问道：“不知道你想要学些什么？”他现在对于道境又有认识，所修所学已经超出了原来功法的桎梏，没有什么不能传授，甚至可以让徒弟挑挑拣拣。

    “学什么？”黄天祥偷偷瞄了一眼乔坤，然后做出思索的模样，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弟子还是希望能够增强肉身。”

    黄家的武道从来是全面发展，敏捷、力量、体质全面加点，是均衡型偏输出的路线，而黄天祥却是出了些意外，走上了高攻高防的路线，更像是坦克，身形太大，就不够灵活。

    说着黄天祥又取出乔坤赠他的一双翅膀，“弟子还是觉得这翅膀不适合我。”

    “好吧。”乔坤将那一双翅膀收回，又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枚燃烧着火焰的铁疙瘩交给黄天祥，“那你拿这个宝物吧。”

    “这是什么？”黄天祥有些惊奇。

    “这是一匹坐骑。你试着输入法力看看。”

    黄天祥依言将这铁疙瘩炼化，催动法力，便有一匹丈高燃烧着烈焰，浑身披着钢铁盔甲的宝马出现。

    这正是当日罗宣的坐骑赤焰驹的尸骸，被虞红芍捡起，祭炼成一件傀儡。

    再加上诸多金晶、秘银、寒铁以及其他珍稀材料，以《十二元辰白骨诀》为主，结合身外化身、火龙身上的诸多符文，傀儡秘术祭炼而成。

    比恶灵骑士的坐骑还要帅气几分。

    黄天祥看着这匹宝马，甚为激动，忍不住坐上去，摧动法力后，他的全身也被钢铁盔甲所包裹，看起来好像一位全身披着圣衣的圣斗士。

    外表如钢似铁，里面还有五行衣做的内衬，虽不如邓婵玉的五行衣级别高，但也能吸收反弹许多术法。可以让黄天祥肆无忌惮莽。

    既然黄天祥喜欢肉搏，就给他强化肉搏的力量。这就是乔坤的办法。

    黄天祥又尝试了下自己新得到的力量，又将这坐骑收了起来，变回原来的铁疙瘩。

    这坐骑因为有“赤焰驹”为底子，加上诸多天材地宝，以及诸多功能，穿上之后实力大进，力量提升，会有能匹敌真仙的感觉。若是心智差的，会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才对。

    但是黄天祥却克制了自己，退出了那种状态，没有沉浸在外力提升的虚假感觉中。

    “谢过师父！”黄天祥回过神忙向乔坤行礼，嘴角带笑，显然也是非常满意这宝物。这也正常，毕竟帅气的坐骑是男人的浪漫。

    乔坤又对黄天祥进行教导，传授他一些新的功法，法诀。根据黄天祥对于功法的反应，进行修改，制定出最适合黄天祥的功法。

    想要修行到高深境界，就必须微调自己功法，黄天祥在推算之术上毫无天赋，只能靠乔坤代劳。

    三天时间，乔坤便将这一套经过修改的功法传授给黄天祥，乔坤也懒得取名字，便还叫作“玉鼎金炉”。

    只是黄天祥想要修炼出成果要花费个数年时间。但是数年之后，黄天祥应该能变成一个帅气的光头。

    至于生发，乔坤想着以后去东海求取“冰玉蝴蝶”。

    然后他又将祭炼之法传给黄天祥，希望这位徒弟好生将这傀儡祭炼。

    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徒弟，希望这位徒弟能够平安喜乐。他依稀记得这徒弟在《封神演义》中是死了的。却记不得黄天祥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怎么死的。

    甚至这个世界还和那《封神演义》有没有关系都不知道，说有关系有些似是而非，说没关系，可有一些又似乎都是注定。

    甚至连有一个乔坤陨落在“化血阵中”都是一样。

    只是那书中的乔坤死了，而他却化血重生。

    又过一日，黄天祥便要启程再去押粮，虽然他舍不得父兄和师父，但是作为将门之子，他还是知道军令如山，便安顿好一切，又向乔坤告辞。

    临别前黄天祥八卦起来，“师父，你是不是和师娘吵架了？”他说的师娘是邓婵玉。

    “没有。只是退婚了。”乔坤随口应道，心中奇怪，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是个孩子，莫非是年纪大了，自动便懂这些事了？

    “哦。”乔坤如此坦白，黄天祥反不知该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声，率领押粮队离去了。

    大军也在数日之后发兵临潼关。

    一路行走并无多少战事，过得月余，便至临潼关外八十里，安下行营。

    临潼关的情况姜子牙早已经知晓，总兵为欧阳淳，副将卞金龙、桂天禄、公孙铎等，皆是寻常武将，没有左道之术。

    唯一所虑者，是闻仲可能会突然出现，打乱局势。

    乔坤这段时日努力修行，提升实力，性格也变得澹薄，他心神沉入日月之间，体会阴阳之变，而后是四象之变，八卦之变，六十四卦，然后是五行之变，又验证阴阳五行互相转化。

    他只是修行，感悟，不断在心神中验证提升。

    恍忽中他感应到自己似乎缺少了什么，他的体内存在着四行，却唯独缺少了金行，而这缺少的部分，便在前方。“五行天”的四行天都感应到了那处感召。

    他睁开双眼，这个时候姜子牙也找上他。

    “不知道元帅此来何为？”乔坤问道。夏花也非常懂事给姜子牙递上茶水。

    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姜子牙并不客套，“此来是想让道友相助。”

    说着便介绍缘由，双方在临潼关下战过一场，武成王黄飞虎斩下敌军副将卞金龙的首级，大胜而回。

    到了第二日卞金龙之子卞吉率领军士至关外，竖立一根七八丈高的幡，俱是人骨头穿成。而后他到周营辕门前搦战。

    姜子牙派南宫适、黄飞虎、苏全忠、魏贲、雷震子、黄天化等人出战，及至幡下，连人带马都倒，俱被卞吉擒拿。

    乔坤听此言，便猜测此物乃是专门克制魂魄，便道：“如此，该请哪吒前去。他不惧此种左道之术。”

    姜子牙摇头，“哪吒也不行，他祭起乾坤圈，却伤不得此幡分毫，连乾坤圈都落在那幡之下。韦护也祭起降魔杵来打此幡，一样落在幡下。”

    竟然连无魂魄的宝物也能克制，这幡是什么来历？乔坤实在好奇。

    好奇之余，他也担忧，自己可能也应对不得那幡。想了想，答应了姜子牙，然后去请龙吉公主。

    这位公主是他能想到的军营中最靠谱的人之一，仅次于总是在押粮路上的杨戬。

    龙吉公主听他说了，便答应陪他一同前去。

    此时卞吉还在军前，大呼道：“姜尚可早早下骑归降，免你一死！”十分嚣张。

    乔坤催动战马上前，还未交手，卞吉便转身逃走。乔坤正要知道他有何招数，继续追赶，很快便至一首幡下。

    那幡杆高有七八丈，有车轮那么粗，幡杆呈一种白玉般的色泽，其上有两条龙盘曲向上。

    幡杆和龙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精妙的符文。

    从幡杆上方有许多的白骨骷髅，从上垂下一面火红色的幡面，其上也有诸多符文，还有千条黑气，万道寒烟，以及丝丝的金行之气透出。

    乔坤感应到自身五行阴阳的流转，感应到“五行天”所欠缺的金行之力。原来他所追寻的金行在这里。若得了这宝，今日便能完成“五行天”。

    此时在幡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多人，有南宫适、魏贲、雷震子、黄天化等人，还有一些乔坤也不认识，手中的兵器也都掉了一地。

    还有一些宝物，雷震子的黄金棍、黄天化的莫邪宝剑，哪吒的乾坤圈，韦护的降魔杵。

    乔坤也不着急上前，只问龙吉公主，“公主可识得此幡？”

    龙吉公主点头，“我曾听人提起过，此物唤作幽魂白骨幡，但这幡有何威能，我却不知了。”

    “谢过公主。”能知道一个名字也好。乔坤大概能猜测这幽魂白骨幡有什么威能，毕竟白骨幡能落下灵宝级别的降魔杵，以及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乾坤圈，最少也是个灵宝。

    但这宝物能否对他有用还未可知，乔坤对龙吉公主道：“还请公主相助。”

    “好。”龙吉公主取出一根透明如水般的丝带系在乔坤腰间，“道友可前去，若出意外，我扯你回来。”

    也行。既然后有托底，乔坤便可以放心大胆一些。

    他落下身形，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更安心几分，他走到那幽魂白骨幡处，感觉着幽魂白骨幡上浓郁的金行之力。

    其余四行之力运转，乔坤没有昏倒，但是每前进一步便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有如万箭穿心。

    离幽魂白骨幡越近，痛苦和压力便越大。

    乔坤感应得很清楚，这是一种和青帝、祝融相同层次的力量，也难怪乾坤圈、降魔杵也都被落下。

    幽魂白骨幡？区区武将卞吉能取出来的宝物，竟然是这种层次？白骨幡到底是什么来历？

    青帝、后土、祝融、共工之力运转，共同对抗金行，乔坤坚持来到白骨幡下，他心中好奇，坚定将手放在白骨幡上，催动法力炼化。

    幽魂白骨幡表现得很抗拒，其上有数万道符印闪动，在阻止乔坤祭炼。

    但乔坤分明感觉，因为四行之力，白骨幡似乎是非常欢迎他，喜欢他，符印又非常抗拒他。

    这是怎么回事？乔坤心说，莫非这符印竟然是限制这幽魂白骨幡的吗？

    他继续与这幽魂白骨幡上的符印对抗，不多时，便冲破了几个符印。

    然后他的意识进入幡中，他看到了灰蒙蒙的天，塌陷的大地，大团大团的乌云，连绵不绝地落下黑雨，无比的压抑，这是远古天地。

    原来这白骨幡最开始乃是金神蓐收的嵴骨，蓐收本来就有不逊色于青帝、祝融的力量。

    他以白骨幡的形态见到耀眼的星辰光华，明明只是星辰，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他看到了一个个向他祈祷的人，这些人虔诚地向他祷告，祭祀他，以换取他威能的保护。一开始是用生灵祭祀，后来更是用人族祭祀。

    这些人他不认识，但是却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是有扈氏之人，属于一个远古部落。

    他们换取了威能，打败敌人，用敌人的白骨装饰这幡，久而久之，这幡便被唤作幽魂白骨幡。

    有扈氏妄想用白骨幡扫除一切敌人，却在内斗中消亡。

    后来这白骨幡几经周折，落入了卞家之手，被卞家祭祀，直到十代前，长留临潼关。

    这幡经历过太多时代，见证过太多的离合悲欢，见证过太多的死亡。

    乔坤回过神来，想到白骨幡上的累累白骨，也不知多少男女，忍不住叹息，“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