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 另当别论
人对曾经亲身参与经历过的活动，就记忆更深，也更为长情。 电视台、广播放送局、音乐杂志，早在专辑上架之前，就集体出动，争相报道、引用乐队的新专辑。 先前的风波虽然过去，但热度还在。 最早替乐队写了专题的《MUSICA》，这次拿到了乐队的专访。过后发行的杂志，又旧话重提，从那次的风波写起，再到米国之行、以及新专辑的种种。 不过，岩桥慎一特别要求，尽量不谈THEBLUEHEARTS和c唱片解约时的事。还是那句话，要谈论，就谈论“创作自由”。 是因为有分寸，所以才能跟c唱片保持好关系，也不得罪三菱。 《MUSICA》的读者，是最早替乐队把火种给散出去的那些人。再读报道，先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回忆起当初为乐队鸣不平、甚至去c唱片外静坐抗议，以及看到朝日电视台播出了关于乐队的纪录片，被乐队的精神打动…… 一桩又一桩的事，再到乐队签约了GENZO，现在发行第一张专辑。 “当初就支持着乐队，现在又怎么会落下呢？” 看过了报道的《MUSICA》的读者，回想起曾为乐队奔走的热血，以及过后这件事通过他们的努力被世人所知、进而帮助乐队走出困境的好结果，先在心里觉得不支持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THEBLUEHEARTS的风波，以“奔向星辰大海”的好结局收尾，又以签到GENZO，顺利发行新唱片开头，这使得曾经参与过的读者，更加愿意继续参与。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团结努力，乐队说不定就被冷藏。 这种帮助着英雄的乐队脱离险境重新出发的成就感，使得《MUSICA》的读者、乃至于地下音乐圈的人，在专辑发行后，情愿自发宣传、支持乐队。 当然，没有地下音乐圈，就不会有THEBLUEHEARTS的现在。这件事，即使不提乐队自己的认识，岩桥慎一自己，也清清楚楚。 所以，这次为乐队准备的新专辑宣传，也不会忘记这重要的一环。专辑发行之前，峰岛和地下音乐圈通气，替乐队联系演出，先认真做一次地下巡演。 …… 最开始就为了乐队的事上心、奔走的那部分人，是这次新专辑的基本盘。除此之外，还有看过了纪录节目以后才对事情的全貌有所了解的普通观众。 在这当中，有高呼着“BLUEHEARTS太帅了！”的年轻人，乐队反抗不妥协的精神，以及那个“奔向星辰大海”的结尾，既鼓动年轻人，也鼓励年轻人。 尤其在叛逆期的学生之间，《老子就站在这儿》，这段时间里，成了校园轻音社的保留曲目。 现在，乐队要发新专辑的消息散布出来，学生仔们，一心想着，“就等着现在呢！” 这其中，既有着把THEBLUEHEARTS的专辑大买特买，就是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把支持的人送到了最耀眼的地方的虚荣心。 甚至还不乏某种可笑天真的想法：THEBLUEHEARTS的专辑卖得火爆，说不定电视台都会到处采访，到时候，也许会有上电视的机会。 而这个泡沫时代，渴望受到关注的人，不止是学生。还有千千万万的、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时代里，却无法成为生活的主角的人。 THEBLUEHEARTS一支无名乐队，凭着坚韧的心志，一举成名。又在一片热烈的关注里再度扬帆。 看着一支普通的乐队成为了“主角”，仿佛从他们的成功里汲取到了某种快意。在有着一颗英雄梦的人心里，THEBLUEHEARTS宛如一面旗帜。 支持THEBLUEHEARTS的人，各有各的想法。 当初，节目预告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认为乐队在沽名钓誉的声音。但是，当节目播出以后，在节目里看到了乐队成员第一次唱《老子就站在这儿》时那份最真实的忐忑不安，心里有这样想法的人，就不由得不发生转变。 能做到发着抖也站出来说“不”，即使恐惧也要大声拒绝，就算真的是沽名钓誉，要做这个决定，也是需要别人拿不出来的勇气的。 要支持勇敢站出来了的人，支持拥有着自己没有的勇气的人。 曾亲自参与过支持乐队的活动的人、曾在电视节目里见识过他们风采的人、曾在节目播出后把电话打去电视台的人。 为乐队的反叛精神欢呼的人。为乐队的执着而感动的人。从乐队的身上看到在如今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已然渐渐消散的纯粹精神的人。还有在节目的最后，当乐队站在米国的舞台，在西洋人面前演出，看到这个画面时，既为乐队自豪，也为他们松了一口气的人。 当THEBLUEHEARTS的专辑发行情报广而告之的时候，众人发现，这件事并不远。 还近在眼前。感觉也还留在心间。 还有火苗在烧着的火堆，再添上几把柴，就又是熊熊烈火。借着先前事件的热度，电视台、广播局、以及时刻关注这件事的音乐杂志—— 不止是《MUSICA》，其他的音乐杂志，也不会错过这个乐坛年度大事记的主角。 如此的背景下，乐队的支持度又高、支持的人群范围又广，专辑上架的当天，涩谷的TOWER唱片店里就排起了长队。 不仅TOWER如此，换到新宿的TSUTAYA，也同样满满当当。再换一家，照样如此。 颇有意思的是，大唱片店里人山人海，倒是小唱片店，跟平时的唱片发行日也差不了多少。明明找家小店就能轻易买到，但大众还是要排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人类本质是跟风，曰本人本质是双倍跟风”的体现。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看着那么多为了THEBLUEHEARTS狂热的人，就忍不住在心里想，大部分人都支持那支乐队，如果只有自己无动于衷，是不是不合适？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排成长龙的队伍，都是一块宣传的广告牌—— 这块广告牌在曰本的效果自动加成。 前些年唱片市场不景气，最近这一二年虽然有所复苏，但这种店里人满为患、还是为了同一个歌手而来的情况还是不多见。 只有人气和卖气顶级的歌手，才能有这样的阵仗。 但毋庸置疑，现在的THEBLUEHEARTS，名气、关注度，都是顶级。 …… THEBLUEHEARTS的专辑上架开卖，首周销量出来之前，岩桥慎一就先把这件事放一边，等着根据首周的情况进行调整。 反正这张专辑是凭话题度和关注度在卖——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所以，第一周的销量反应的是先前的关注有多少转化成了实际的销量，并不需要特别在意。 真正需要策略的，是在消费完了关注度以后的时候。 这一周的专辑榜有THEBLUEHEARTS，单曲榜上，新发行的企划单曲，是邓俪君和Kariyushi合作的冲绳民谣。 一张早有心理准备，可能销量不会那么“爆炸”的单曲。当然，要是只为了追求畅销，那干脆就只做合大众口味的东西，而不是去尝试了。 不过，唱片销量就像电视剧的收视率，即使是口碑好剧，在播出到中间，迎来剧情高潮之前，也会出现收视率下降的情况。 而只要口碑不崩，那么，即使下降，过后出现了热点，也会再升上来。 真要说起来，不论是THEBLUEHEARTS的专辑，还是这张合作单曲，岩桥慎一所关心的，都是口碑。 只要来自购买者的反馈足够好，那么，就有长卖的机会，就有接下来更多的机会。 …… 岩桥慎一把销量的事先放一边，倒是渡边万由美，非常在意THEBLUEHEARTS这张专辑的销售情况。 星期五晚上，两个人要去参加同一个应酬。傍晚时，渡边万由美和他通电话，说好到唱片公司这边来一趟。到时候，再一起过去。 “感觉是在赌。” 会客室里，渡边万由美坐下来以后，和岩桥慎一聊起乐队的专辑时，说道。 “那五十万张吗？” “五十万张的手笔是很不得了。”渡边万由美说，“这次你的话分量更重，连我也不好说什么。” 岩桥慎一先前赌赢了那一次，让唱片公司内，在THEBLUEHEARTS的事情上，提出异议的人少了。哪怕这次照样也有人觉得五十万张太冒险，可想到先前那十五万张单曲，也无话可说。 “但是，不止是那五十万张在赌。” 渡边万由美提醒他，“还有乐队的经纪约。” “确实。”岩桥慎一点头。 渡边万由美话说得清楚。乐队的这张专辑，也是块试金石。如果这张专辑卖不好，乐队也就跟着贬值。 “所以，”岩桥慎一看看她，“万由美桑才会和我一起赌？” 听他这么说，渡边万由美端咖啡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露出个小小的笑容，“还是豪赌。” 备货五十万张，赌赢了，名利双收。乐队也成了要被事务所争抢的金块。 渡边万由美这个人，让她点头的事，绝对不会仅仅只因为“不好说什么”才同意。 “要这么想，暂时还没把乐队的经纪约放出去，也不是坏事。”岩桥慎一倒是乐观，“专辑一发，过后更容易讨价还价。” 只怕最坏的情况，金块变石块——渡边万由美什么都没说。 但更没有往下说的，是关于乐队经纪约到底要交给什么事务所。是老牌的大事务所，还是年轻有活力的中型事务所。 THEBLUEHEARTS的经纪约是个话引子，岩桥慎一的固执，把事情给摆到了只有他们两个才看得到的那块“台面”上来。 渡边万由美又提起乐队经纪约的事来，还想听岩桥慎一说点什么。可他关于经纪约的事什么都没再说，这让渡边万由美一时也不好开口。 这件事，眼看着要搁置到乐队的专辑成绩尘埃落定。 不过，岩桥慎一也好，渡边万由美也好，谁也没急躁。两个人都气定神闲，仿佛是从一开始就达成共识，要在这第一张专辑以后，再决定接下来的事。 又或者，是一路走来的默契，让各自都心平气和。 …… 年末的招待活动，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各忙各的。但也有些是要他们两个一起去。按说，唱片公司对外的门面是岩桥慎一，但是，牵扯到电视台、又或者是两个人共同相熟的事务所，那就又另当别论。 像是早在制作音乐节时就率先伸手的AMUSE，跟渡边万由美于公于私都有交情的研音……连共同制作了ZARD的星辰事务所，也在这个“另当别论”的范围里。 当初，要不是看渡边制作的面子，星辰事务所也不会送模特去他们的甄选会。 今天晚上去的，是星辰事务所的招待会。 这场招待会，电视台、事务所的关系方到场，星辰事务所里，稍微有头有脸的艺人也参加。 蒲池幸子和宇德敬子，两个人也在参与之列。 蒲池幸子不用提，ZARD现在人气名气都有，出道专辑到现在还在榜单上挂着长卖，属于就差一首热门歌曲、一口气推上去的状态。 倒是宇德敬子，转到岩桥慎一那里以后，至今没有出道，还是新人一个。 在这段时间里，她先完成了卡拉OK皇后的推销员工作，把以模特身份签下的工作合约都给做完，现在无事一身轻。 工作之余，就接受训练。唱歌，作词作曲，这些都不用说，还额外加了乐器学习。除了她本就拿手的钢琴之外，还安排了吉他老师。 虽说如此，努力学习，但迟迟没听到岩桥慎一让她出道的信儿。 而在不让她出道的同时，为了不让她生活有困难，除了星辰事务所给她的固定薪水之外，唱片公司也额外给她一份。 不仅如此，期间安排她去录音室帮忙唱和声之类的工作，都有薪水。与此相对的，则是她出道之前这些学习的课程，学费先由公司垫付，等出道以后再从收入里扣除。 宇德敬子等也等了那么久，机会从天而降，被她给接住了。这时也没那么着急，等着岩桥慎一安排。 比起她本人，倒是星辰事务所更为关注她出道的进度。 蒲池幸子出道一年，能有那样的成绩，星辰事务所尝到甜头，就等着看岩桥慎一要怎么安排宇德敬子，再添一条财路。 今天晚上，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到场，就被星辰事务所的干部热情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