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塔莉娅觉得人类难以理解
边境城邦的天际，几颗星星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即将消失的诗篇。 直到清晨的曙光悄然降临，天边泛起淡淡的红晕，为兰奇家的宅邸披上了一层朦胧色彩。 在这静谧的时刻，兰奇的卧室显得尤为安宁，光亮透过轻盈的窗纱洒进来，仿佛是一缕缕纯净精灵在舞动。 然而兰奇已经醒来。 他挪动着身体，将被子推到一边，悬下双脚，轻轻放在地毯上，感受到了脚下柔软的触感。 “怎么会梦到我在阴间，阎王他放长假，生死簿由我代签呢……” 他揉了揉眼睛，回忆着梦境，喃喃自语， “对了，借来的法典可以还回去了。” 用力伸了个懒腰之后，轻松感传遍全身，兰奇挺直了腰背，从床边站了起来。 洗漱完，他没有第一时间下楼去吃今天的早餐。 而是拉开了书桌旁的窗帘，沐浴着清晨的温暖到恰到好处的朝阳。 微风轻抚窗外的树叶，不远处鸟儿也在树梢上鸣啭。 一串串清脆的音符沿着窗台飘进了兰奇的卧室，弥漫在整个惬意的晨曦中。 自从在边境图书馆借回来桌上这本法典，已经过去了两周时间。 这些天，他桌上的书也越堆越多。 除了法典，他又拜托管家为他买来了几本在这座城邦的制卡师协会就有直接出售的基础书。 这世界的魔法学习和使用晦涩难懂，就像博士领域的数学一样，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兰奇大概确信了，自己不太有成为一个“仅依靠本身就能善用魔法的传统法师”的天赋。 但这个世界就好在——人人都能通过“魔法卡牌”使用魔法。 不过能与灵魂绑定的魔法卡牌存在承载限制。 所以它们并不会影响战斗职的特殊性，只会让强者更强。 而普通人也可以通过魔法卡牌使用各种便利的小型生活魔法。 正是因为这样，能够制作魔法卡牌的魔工匠，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职业！ 制卡相比起制作其他类别的魔法道具，除了要透彻理解魔法工学原理，还需具备极高的创造性和脑力，同时也需要锻炼出极高的绘制技艺。 让兰奇庆幸的是，相关魔法工学的知识，类似魔法道具的制作与魔法器械的原理，他读起来都意外的觉得简单，即使一目十行也能很快理解。 “当然也有可能是教材编纂者的水平比较高就是了。” 兰奇看着书桌上的一摞工具书感叹道。 比较巧的是，这些教材书都是出自同一位作者之手： 《赫顿王国魔法工学基础第七版——波拉奥著》 《一阶魔法卡牌制作的常见误区——波拉奥著》 《制卡师道德伦理规范——波拉奥著》 听闻制卡师协会的人说，这位波拉奥教授正是伊刻里忒学院魔工院的导师。 可惜波拉奥教授并不带学生。 不然兰奇都有点想拼搏百日，报考魔工院了。 不过，比起学业复杂繁重、还有专门导师的魔工院，他还是更喜欢贤者院和骑士院那自由宽松的课程结构：必修课少，选修课多，只需要完成所有必修课并修够学分就能毕业。 至于那些适合自己的魔工院课程，到时候作为选修科目加入自己的课程安排里就行了。 这是兰奇在认真研究完伊刻里忒学院的信息后得出的结论。 “好了，研究完理论，该去实验一下魔法卡牌的制作了。” 兰奇感觉前些天因为绘制塔莉娅画像所消耗掉的那些被称之为“法力”的东西，现在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今天可以去制卡师协会租用一下制卡工坊，尝试练习了。 以及。 既然要在两个半月之后，离开城邦前往王都。 塔莉娅那边的事情也得安排好。 她虽是魔族，但与自己互有所需。 也许，他们两个今后还能成为不错的交易伙伴。 兰奇看向窗外。 很快，视线就寻觅到了自家庭院外的一道灰色身影。 在那阳光尚未抵达的街角处，一位少女犹如生动的艺术品雕像般端庄地站立着，她的身姿像精美的瓷器，细腻柔和。 微风中，掩盖在塔莉娅身上的深灰斗篷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在这宁静的时刻，她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幅画卷，又仿佛她的存在才是这画里的唯一。 兰奇托着下巴，远远地望着这位完美伪装成了人类的恶魔公主。 “可惜就是太老了，少说也得几百岁。” 他感叹道。 虽然在魔族里塔莉娅也是年轻的恶魔。 但按照人类的年龄概念，叫她一声老太婆好像也没错。 当然。 兰奇并不清楚如果真的叫塔莉娅一声老太婆会有怎样的后果。 …… 远处。 仿佛是察觉到了兰奇的目光，塔莉娅的眼神也瞥向了宅邸二楼的方向。 “早上好。” 对上视线后，兰奇微笑着朝遥远的塔莉娅轻轻挥了挥手。 塔莉娅没有理他。 她的灰发如丝绸般滑过肩膀，悄然垂落在斗篷上，眼眸淡然地望着前方。 她只是想确认任何有可能给这座宅邸的居住者带来威胁的动静。 既然是兰奇本人，而不是会威胁兰奇的其他人士，她便无意再理会。 就像她只在乎完成自己的工作——保护雇主。 而不在意雇主本身。 不过…… 她不知为何，总感觉刚才那个少年的内心活动异常活跃。 而且他似乎在想一些很该死的事情。 可塔莉娅又完全说不上来自己的直觉从何而来，以及少年脑子里到底会想些什么。 明明无论怎么看。 他都只是在友善地打招呼罢了。 也许是错觉吧。 毕竟自从魔族的国度覆灭之后……自己就开始憎恨人类了。 即使是兰奇这种温顺无害的人类，她也偶尔会对其抱有错觉，怀疑他可能是一个性格极度恶劣的家伙完美伪装成的。 但自己的鉴谎法术，以及自己亲眼的观察，都证明这个人类有着绝对优良的品行。 “唉。” 塔莉娅轻声叹息。 原以为自己在人类国度流浪这么多年，已经有点理解人类这种生物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想要忍辱负重地完美融入人类社会，以寻求复国契机。 还需要下不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