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太子深夜游湖的风波随着贵妃传出喜信算是揭了过去,可是几位高阶妃嫔知道,皇帝绝不会就此轻易饶了太子。

    尤其是淑妃,那晚皇帝铁青着一张脸,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皇帝有过那般的脸色。

    事后想起来,都让人心生惧怕。

    而贵妃有孕的事也大家松了一口气,皇帝因为前线战事而心焦,大捷加上贵妃有娠,让皇帝的脸色心情好了很多,妃子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只有皇后的心绪,一直不太好。

    在张美人生的小公主的满月酒上,皇后表现的十分冷淡,吃了几口菜就说身子不适回去歇着了。

    皇帝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再看身侧的张美人和贵妃,本来眼中还有一点和煦,可是皇后的离席让他的心情也开始糟烂起来。

    察觉到皇帝心绪的变化,贵妃斟了一杯酒,举着酒杯喂到皇帝嘴边,“陛下,小公主满月,这杯酒可是躲不掉的。”说着朝张美人笑了笑,张美人扭头让保姆把小公主抱过来。

    “是呢,”从保姆怀里抱过女儿,贵妃看了一眼张美人怀里那玉雪可爱的娃娃,娇声道:“打从公主降世,陛下还未抱过。可没有这样做父亲的。”

    贵妃这般说,皇帝也推辞不得,接过贵妃的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漱口之后又伸手去抱女儿、

    锦绣襁褓包着降生满月的女儿,皇帝动作十分熟练的轻拍,不过一会就把女儿哄睡了。看着自己的女儿,皇帝想起了以前的事,打从接了羲和进宫,到现在这么多年,宫里再没有过公主夭折的事。

    如今羲和的婚事悬着,又保佑张美人平安顺遂的生了个公主,皇帝心里反而生了几分愧意。

    等到晚上皇帝歇在淑妃处,俩人躺在床上,皇帝翻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言语之间,似乎很是惋惜。

    淑妃枕着枕头,侧身对着皇帝,两眼看着皇帝穿的丝质寝衣,脑中则不停的揣摩皇帝的意思。“陛下待羲和,也如慈父一般。”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淑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些日子,晚上梦里都是羲和小时候的事。”

    “梦里她陪着庆云玩,白天笑的好好的,到了晚上又溜出屋子偷偷的缩在旮旯里哭。”想到这些,皇帝叹了口气,“一边是儿子,”

    “一边是当女儿养的羲和。”淑妃换了个姿势,她坐起来倚着床柱,“那晚,臣妾也很意外。”

    皇帝支起身子抬头看着淑妃,“怎么讲?”

    “臣妾意外的是皇后娘娘与羲和。”淑妃两眼看向殿中陈设和从梁上垂下的帘子,“臣妾进宫这么多年,印象里,皇后娘娘与羲和素来是亲厚的,就好像母女一般。可是那晚羲和哭的那般伤心,拼着您和娘娘不乐意也要拒了娘娘的意思。”

    “那个样子……就好像……”说到这里,淑妃吸了口气,放慢了语速低声道,“就好像那些戏文话本里写的,母女反目。”

    “母亲逼女儿嫁不愿意嫁的人,女儿求父亲改变心意,换一桩亲事。”看着屋里的眼神渐渐迷茫,淑妃说的好像是羲和,又好像不是羲和。“以前做姑娘时,家里的妈妈们常在臣妾耳根边念叨,说天底下,当娘的是最心疼女儿的,孩子所嫁非人,当母亲的是最难过的。”

    可是那晚的皇后娘娘,不是这样子。这句话,淑妃没敢说出口。

    皇帝也起来挨着淑妃一起坐在床上,“这些话,你们从未跟朕说过。”

    淑妃扭头跟皇帝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看着地上的丝毯,“哪儿敢拿这些事去烦陛下。宫里姐妹们也是说体己话时会提几句这些。”

    “皇后待羲和如母,”想了几天,皇帝渐渐也理顺明白了,“可皇后还是太子的母亲。她一直都想羲和做她的媳妇,那晚,也是被太子逼得,”说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太子逼皇后,皇后逼羲和。”

    终究不是亲母女。

    慢慢松开手里抓着的薄被,淑妃抬手轻轻一抹眼角,“陛下,臣妾知道这些话说了不合适,可是臣妾想求陛下。”

    “是卫瑄与羲和的事吧。”

    淑妃错愕的扭头看着皇帝,“陛下——臣妾,我——”

    皇帝握住淑妃的手,“这几日贵妃天天在朕的耳根子旁边念叨,让朕成全了他们。今儿朕来你这儿也是因为这个。方才你说了那么多,朕知道你是有感而发,不全是为了卫瑄说话。可是这会叛乱未平,皇后那边还有身孕,便是羲和与卫瑄心意相通,朕也不能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这桩亲事。”

    “陛下的苦心,妾身明白。”淑妃并不意外皇帝会做出这种决定,她甚至早就猜到皇帝会这么说。借着贵妃有孕,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反正宫里也没什么人知道太子的丑事。

    安抚好皇后,一切能拖就拖,拖到最后,事情也有个说法。

    “只是太子那儿,朕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要好好管管。”想起那晚同太子一起游湖的女子,皇帝问道:“那几个姑娘你如何处置了?”

    淑妃垂眸道:“事关太子择妻,臣妾已安排了别的住处,让人严加管教。让几位姑娘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修身养性,好好静静心。”

    皇帝点点头,“是这么个理。”想起一件事正要问淑妃,淑妃已经靠过来附在他耳旁,“臣妾让嬷嬷验过,那三人还是完璧之身。”贵妃咽了咽口水,“太子,还是有些分寸的。”

    对于这件事,皇帝冷哼一声,“若不是船翻了,哼!”

    话到这里,后面的也不必说了,淑妃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不懂的。她哄着皇帝重新躺回去,自己堆了堆枕头在皇帝身侧躺下,“陛下臣妾有个小心思,只是事关秀女,不知该不该说。”

    “说说看。”

    俯身凑到近前,在皇帝耳畔说出在自己脑海中藏了好几日的念头,“陛下,同太子游湖的三位姑娘,尚未有定数便与太子有牵扯,这般行径实在不宜在宫中备选。臣妾想,不若给她们寻了亲事,再赏一笔嫁妆打发了她们。”

    淑妃说的,是皇帝想了许久的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事情你看着办吧。别耽误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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