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梳头

    睡醒一觉睁开眼,者华摸了摸身边,试着找到那个昨晚上不睡觉满屋里追老鼠,一会跳了自己胸口上一会蹦了自己肚子上的雪虎,手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除了抓在手里的一大把干草。

    没抓到讨人嫌的小东西,者华郁郁起身,把屋里巡视了一圈,到处都没有雪虎的影子,但是仔细听一听,却能听到有呼噜声。

    他抬头往上看去,就看见房梁上一根老虎尾巴垂下来,接着是三个毛爪子往外伸着,眯着眼睛再看一会,那老虎耳朵一下一下的弹,动的十分欢乐。

    清了清嗓子,者华往上面喊,“小虎你下来。”

    睡得肚皮翻着朝天的雪虎睁开眼睛,耳朵又动了几下,伸了个懒腰后坐起来,扭头看到站在火塘旁边的者华,爪子伸着开了两次花之后,它十分讨厌这个不让它睡觉的男人。

    追老鼠嫌自己碍事,晚上在屋里跑跑看把他烦的,真是的,姐姐怎么还不来接自己,跟着他没得吃,没得玩,现在连觉都没法好好睡。

    它站在屋梁上,盯着在下面的者华。

    一虎一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的者华脖子酸头疼,他揉着自己的后脖颈,冲雪虎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四爪站在房梁上有点累,雪虎一屁股墩了上面,抬后腿挠了挠有点痒的肚皮,“什么事?”

    看它这样是心虚了?知道自己昨晚上满屋里撒欢的狂奔是错误的了?脖子揉的差不多了,他继续活动僵硬了肩膀,这个地方昨晚上它一脚踩上去,当时就把自己疼醒了。

    “你先下来,下来我跟你慢慢说。”

    雪虎打了个哈欠,它正要说话,神女撩起挂着破门帘子进来,她一抬眼就看见者华背对着自己站着,头发乱糟糟的,藏着七八根干草,衣服也不怎么整齐,肩膀一个劲的活动不断下的在那儿动,好像僵硬了许久似的。

    “者——”她刚说了一个字,一大团黑影就从高处落了下来,正正好好的砸在者华身上,“小心!”说的还是晚了,她清清楚楚看到,雪虎蹲在房梁上,从那么高的地方纵身一跃蹦了下来。

    就跟以前在襄山的时候一样,从那十几丈高的树上往下跳,跳下来的力道能把巨石砸碎了。这要是砸在人身上……那不得……

    想到这儿,神女不顾地上脏,拢了裙子蹲在者华身侧,两手抓住雪虎的腋下,“者华,你没事吧。”两手一个用力把雪虎从者华脸上抱起来

    一人一虎砸了一块摔倒在地上,者华觉得自己脑袋要掉下来了,脖子要断了,两眼什么都看不到。

    二十多斤的虎揣在怀里,哪怕是蹲着,也把神女累的够呛。不多一会她就开始喘了起来,可是地上的者华睁着两眼,揉着脖子躺了那儿不起来,她抱着雪虎换了一边,“你没事吧。”

    者华抬眼看了她一眼,“还好。”坐起来揉了揉脖子,“除了皮肉疼些,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神女长吁了一口气,可是又不高兴起来,这要是砸出个好歹来,自己就有机会脱他的衣服了。就可以借口照顾他,跟他一起寻一个清净的住处,跟他过一过只有俩人的日子。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就开始蹂躏雪虎,“你看看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从高处往下蹦的臭毛病就是改不了。你看,把哥哥砸着了。”

    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和沾着的干草,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窝,“旁的也就罢了,它晚上睡觉不老实,大半夜的满屋子追老鼠,”说话时戏谑的看了雪虎一眼,“追老鼠就算了,追了半天还一只都没追上。你说你丢不丢人。”

    听到这些,被神女抱在怀里的雪虎恼羞成怒,舞着两个前爪,说什么也要在者华脸上挠出十几道血印子来,就算不挠人,它也要一爪子把这个臭男人拍了墙上,像拍西瓜那样拍烂他的脑瓜!

    “好了!”神女两条胳膊一使劲,肋着他的肚子威胁它,“你再闹,我就把你送回昆仑,你再也别想跟着我出来!”

    一听要被送回家还再也不能跟着出来玩,雪虎立刻安分了,它蹭了蹭神女的手,两眼眨巴眨巴的对着者华。

    见者华换了一件外穿的衣服,神女两眼一亮,把怀里的雪虎随手往地上一扔,从袖袋中摸出一把牛角梳子,“你这是要出去?”

    摘掉头上的干草,者华点点头,“今儿是除夕,我想去街上看看。”

    “除夕大家都在家里忙活着过年,谁还上街呀。”往前迈了两步,神女又退了回来。

    拆开绑紧的头发,者华端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脸,又洗干净手,“这你就不懂了吧,三十这天还有集市,都管着这个叫懒汉集。我想去集上转转,看看买点东西。”说完者华翻出那件穿旧了的外袍,披上就要往外走。

    神女见状,立刻就拦住他,“你既然是要上街去,那总不能满头草秸的出去吧,这也太不像话了。”伸出自己拿来的梳子,“我给你梳头吧,大过年的,梳梳头这没啥吧”

    不容者华开口,神女拉着他在石头上坐下,重新端了一盆水进来,她学着宫女给主子梳头的样子,先从发梢开始梳,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直到从头顶,等到能用梳子从头顶梳下来直到发尾,神女又变出一个玉冠,小小巧巧,正好可以用来束住他的头发。

    梳头便罢了,神女还给者华变出了一个镜子,者华照着镜子,镜子打磨的十分光滑,看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看着身后那张掩盖不住开心的脸,藏在袖子里的手碾着衣袖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跟她说。

    今儿三十,明儿大年初一,他前几天去宫里溜达了一圈,知道今年宫里不会大肆操办,所以今天晚上的烟花估计是看不成了,元宵的灯节,可能也没灯看了。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十五那天的庙会了。

    但是,庙会也没啥看头啊。

    她的一缕魂在凡间这么多年,啥没看过啊。

    给者华梳头的神女不知道他的盘算,今天她出来时又顺了羲和的衣服,还变成羲和的模样,让贵妃的宫女给她梳了个比之前更为精致的发髻。

    回忆了一下夏日里见过的卫家公子,神女把他的头发全部汇于头顶,扎捆好之后,用玉冠定住。

    看着自己梳完的头,神女心满意得,自己第一次梳头就能把他弄成一个佳公子,等到十五元宵那天再给他弄身好看衣裳,到时候俩人站了一块,见过的谁不说俩人般配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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