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不见了

    拎着四个包袱到了破庙外面,往常这个时候,庙里早就升起炊烟了,可是今天一点生火做饭的痕迹都没有,两层高的正殿矗立在那儿,院子中有一棵槐树还有一棵桃树,左右两处花圃。

    还未立春,天还没回暖,树没冒芽,花枝上却有了饱满的芽点。

    看起来好像是芍药和牡丹。

    神女不禁觉得好笑,这是废弃了的和尚庙,不是管姻缘的月老祠,这又是桃树又是牡丹,哪怕是那颗槐树,到了开花的时候,一股花香还能引了蜜蜂来采蜜。

    当初收拾这个院子的和尚一定是个对尘缘还有所挂念的人,要不然谁弄这些花花草草。

    在外面野够了的雪虎晃荡着囊肚子溜达过来,看到神女在山门前站着,它屁颠屁颠跑过去,“姐姐。”挨着神女的脚边蹲下,头在她的裙子上来回蹭了几下。

    弯腰摸着来凡间胖了两圈的雪虎,神女试着把它抱起来,以前一弯腰就能捞起来,这会……她两条胳膊试了试劲,没捞动。

    神女运了运气,掐着雪虎的腋下把它拉起来抱在怀里,“今天又去哪儿打架了?”虽然天有点黑了,但是神女还是能看到它的鼻子又破了!

    雪虎前爪搭在神女胳膊上,打了个臭气熏天的哈欠后,冲神女说,“姐姐,我饿了!”

    得,还是笨。脑子里想的全是吃东西!

    宝殿之中,寻不到师妹的辰安来到者华这里,他在门口转了转,看到者华在翻阅医书,而被师妹伤了的老道长这会正站在一旁细看泥塑的菩萨。

    “咳咳,”辰安缓步进来,“者华。”见道长也看过来,恭敬行礼,“晚辈见过道长。”

    “辰安来啦。”青城老道转身拿起火塘上的水壶往茶壶里倒了水,冲泡开的茶叶在热水的激发之下散出最后一点的清香,“外面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道长,”想起那日师妹对道长的所作所为,他递来的这杯茶,辰安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当日之事……”

    道长摆摆手,“不必说了,都过去了。”说着把手上的杯子塞到辰安手里,“你师妹是是你师妹,你是你,这个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听到俩人说话,在一旁的者华抓了一把干果放在盘子里走上前,“师伯您来了。”

    辰安拿了一个核桃,“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这些日子你可有你师父的消息”

    者华摇摇头,把攒着的干果皮扔进火塘中,“自那日离了蓬莱,我就再未见过师父。也不曾听说过师父的消息,除了……”说着两眼撇了一眼青城老道。“师伯过来,可是师傅出什么事了?”

    为了师妹的事辰安已经寻遍了大部分仙山,不管是有人的还是荒废的,他都进去找过。

    可是自己的师妹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仙僚说没见过,各地的城隍土地爷也说不曾见过有女上神的踪迹。

    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辰安明知者华这儿并无结果,他也不会来此处,问者华是否知道一二。他叹了口气,“你师父离了蓬莱不知去了何处,所以特地来问问你。”

    者华默然,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在瘸腿桌子上,“师傅恨不能将我杀之而后快,怎么会来找我呢。”

    这么一说,辰安脸上反而有些挂不住了,他拢拢身上的衣服,“既然你不知,那我也不在这儿叨扰了。”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青城老道突然开口,“嘉月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她是有心要藏起来不见你的,她既有心如此,你就由着她去吧。何况她是上神之位,凡间仙山没多少人能伤了她。”

    “不若你先回蓬莱,打点好山门中诸事,等嘉月忙完了,她自然会回去。”

    辰安略一思忖,他摇了摇头,“道长,师妹已经铸成大错,我这般找她就是怕她泥足深陷,难以回头。”

    老道不知,以为辰安说的是那晚嘉月以诛仙索杀人这事,疑惑道:“那晚的事我不追究,便没有人知道。难道嘉月还有别的事?”

    被人这般问,辰安叹了口气,“如今天下大乱,皆因师妹的执念而起,如今她踪迹难寻,我实在是怕……”

    因为下界仙山与天宫的联络并不紧密,这天上地下一成,就给天下诸仙立下了一堆的规矩,例如不得干涉凡间王朝轮替,不得荼毒天下百姓,若是犯了这两条,那是被天宫抓过去处以极刑的重罪。

    极刑是什么?那就是上钩吾山遭雷劈之刑然后扔下坠仙崖。

    现在乱成这幅样子居然是跟蓬莱那个仙子有关系?神女躲在殿外,听到辰安说的话,她双拳紧握,那时在东海的所见所闻又浮现的眼前。

    那一日她发现诸多渔民在神女庙求告,说活不下去了,说要神仙无德。她心中好奇便往蓬莱而去,她装成是过路乞讨的灾民,去到东海她才知,蓬莱仙子豢养的坐骑在海上兴风作浪,以百姓为食。

    沿海数个村庄,家家都披麻戴孝,孤儿寡妇哭的好不凄惨。

    那时自己已在凡间游历多时,见到那些死了亲人的人家,神女心中难免不动恻隐之心,当时她便决定诛了那黑蛟为民除害。

    现在想来,那蓬莱仙子能纵容坐骑这般为祸百姓,又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记起这些,她想起来那日在海中将黑蛟抽筋剔骨,那黑蛟是以人为食,如此心黑,修为自然长得快,那只黑蛟浑身上下都是宝贝,那筋骨……

    神女微微一笑,将包袱放在地上,转身就离了破庙。

    察觉到屋外有人凌空而起,者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上的杯子,快步走了出去,他扶着门槛,往天上望去,只见长长一道云痕留在那儿。

    辰安不明所以也从屋里出来,他跟着者华一起望去。“这人修为不错,在外面听了这么久咱们都没发现。”

    者华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慌,他低语道,“那人就是在东海杀了师傅坐骑的襄山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