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忍无可忍下战帖

    闻言赶来的苍羽和璇暉从行囊中取出更多的草药和纱布带过来，一交代清楚就二话不说捲起袖子协助医师们进行治疗。

    经过一番抢救和紧急处理，所有伤患的情况大致上都稳定下来，他们才有时间追问来龙去脉。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情况实在是太糟了，让苍羽不禁显得焦躁不安。

    赤焰的神情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我们昨天把驛站的人都疏散了，结果被当成目标的地方就只剩下这里了。」

    「这是预料中事吧。」

    赤焰点点头表示赞同璇暉的话。

    「我就是知道会这样，才会天没亮就出城了。」

    他望向躺在木板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赤烺，继续娓娓道来，

    「我和阿烺兵分两路，原本是说好将兽灵驱赶至安全距离之后，就开始修復灭掉的火行结界，可是阿烺那一队却遭到火蝙蝠的偷袭。」

    「又是火蝙蝠。」

    苍羽不自觉皱起眉头。

    「我们看到求救的黑色火焰就马上赶过去了，可是当时他已经受伤了。」

    感到自责又愤怒的赤焰握紧拳头，

    「如果那傢伙要当朱雀武圣，就给我担起武圣的责任啊！」

    说完，怒发衝冠地往外走去。

    苍羽和璇暉当然听得出刚才那番话是在说的〔那傢伙〕是谁，两人对望了一眼就立刻追上去。

    察觉到会有事发生，彤啟将赤俊拉到身边，在他耳际轻声说道，

    「快带你母亲到主屋去，不然赤焰大人发起飆来，谁也拦不住。」

    对于这一点赤俊当然非常清楚，赶紧飞快地往别院而去。

    穿街走巷的赤俊忍不住心想，

    「我今天怎么一直在跑来跑去啊？」

    话虽如此，他却仍然努力地奔跑着……

    ＊

    另一方面，虽然已经拼命加快脚步，但苍羽和璇暉始终无法追上火冒三丈的赤焰。

    「他不是刚在城外打了一场才回来的吗？还有力气跑这么快？」

    苍羽的气息丝毫不乱，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至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璇暉当然更无法理解，

    「就是说啊。」

    他瞥了苍羽一眼，儘管气喘吁吁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想……请青龙出来……处理。」

    被看穿想法的苍羽猛然回过头来看着他，璇暉接着解释道，

    「这是……朱雀神君的……领域。」

    「可是……」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眼看璇暉的脸色更加苍白，却还是不得不提醒道，

    「我们现在……是过来弔唁，加上昀姐是……前任武圣的媳妇，所以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一旦让青龙出来……镇住兽灵，那就是越权。」

    苍羽虽然明白璇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却还是无法释怀。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南雀城被毁了。」

    璇暉把苍羽痛苦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她。

    「我明白你的心情。」

    虽然大口喘着气，璇暉还是儘量一口气说完，

    「虽然东龙城在失去武圣三天之后就出现了新武圣，不过朱雀武圣在没有武圣的那三天给予我们的帮助是莫大的恩泽。」

    「所以，我们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两人停下脚步，面对着面看着眼中充满哀伤的苍羽，璇暉压低声音说道，

    「听我说，当初我们将朱雀武圣当成长辈，自然会将他的帮助视为善意。可是你认为赤光大人在被比自己还要小一轮以上的青龙武圣出手搭救，会心存感激吗？况且，别忘了，他自称是新的朱雀武圣啊。」

    苍羽凝视着璇暉，顿时无法反驳……

    两人再次迈开大步追到主屋大宅的时候，一踏进大厅就听见赤焰大声咆哮，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新上任的朱雀武圣，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带着朱雀神君出城去迎战兽灵？」

    「你们身为南雀城的武士，保护五星城是你们的责任。我可是朱雀武圣，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出手？」

    赤光的态度依然跋扈嚣张，但是话中却没有丝毫令人信服的道理。

    「以前父亲大人还不是带领武士们出城对付兽灵，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赤焰满腔的怒火都被大哥一下子点燃了。

    「现在兽灵都快要攻进来了，连阿烺都受了伤，你还在说武圣不能随便出手？」

    站在一旁的赤熠听到他这么说，担心地上前问道，

    「焰二叔，烺三叔受伤了？严重吗？」

    赤焰沉住气回答，

    「还在昏迷中。」

    「反正医术高明的彤啟都来了……」

    见大哥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赤焰顿时火遮眼，根本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愤怒。

    他拋开长幼有序的枷锁，出手就住大哥的衣领。

    「你……你想……以下犯上吗？」

    赤光虽然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气势，却完全败给一脸兇悍的赤焰。

    「等你证明自己在我之上再来说吧！」

    「你没……看到这个吗？」

    赤光拉起掛在脖子上的白金项鍊，上面镶着一颗血红色的天灵珠。

    「这个可是武圣的证明。」

    赤焰瞄了一眼，始终认为这颗天灵珠看起来黯淡无光。

    「那你让我看看朱雀纹章啊。」

    这个提议其实天经地义，但是赤光却连忙反驳，

    「朱雀纹章怎么可以随便让人看。」

    「不让人看纹章，又没听到神君亲口宣布，我才不会承认！」

    面对着怒目横眉的赤焰，赤光开始词穷，更慌了手脚。

    看到兄弟俩对质，苍羽和璇暉也不便插手。

    两人同时抱着只要不开打就不介入的心态站在一旁观望。

    然而，这时却有人出面了。

    「光哥都说了，神君宣布的时候，二叔刚好不在啊。」

    说话的正是穿着一身黑色纱裙的黛珂。

    她婀娜多姿地走进大厅，

    「三叔也可以作证啊。」

    赤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少插嘴。」

    他加重了语气，让黛珂倒抽一口气。

    见她不敢出声，赤焰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大哥身上。

    「今天你不把朱雀神君请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正要把白金项鍊扯下来，却听到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焰哥，你别激动啊。」

    苍昀赶紧飞奔到丈夫身边，及时阻止他，随即转向脸色苍白的赤光，

    「大伯，你就请朱雀神君出来说清楚，那不就没事了吗？」

    赤光结结巴巴地说道，

    「神君……神君在宣布……我是武圣之后……」

    说到这里，他将视线转向黛珂，根本就不敢看赤焰，完全就是一副作贼心虚的表情。

    「神君就……变回天灵珠……这又不是我的错！」

    他继续耍赖的样子让赤焰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在父亲大人过世的时候，只有你在场，也是你最后一个看到朱雀神君。」

    赤焰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是三天之后，我从城外一回来，你们就说神君已经出现过了，还举行了新武圣的继承仪式。」

    赤焰再次揪住大哥的领子，放出狠话，

    「我告诉你，明天一早，要是你不带着神君出现在大广场跟我出城迎战兽灵的话，就等着在父亲大人的葬礼之后，和我一决生死吧。」

    他的声调转为平静沉稳，却反而让人感觉出他的决心，赤光更因此几乎停止呼吸。

    苍昀听到丈夫的话，脸上立刻浮现哀伤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苍羽和璇暉眼看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深知已经没有插手干预的馀地……

    ＊

    向兄长下了战帖之后，赤焰沉着脸离开了主屋，却没有回别院，而是重返医馆一探弟弟的伤势。

    除了苍昀等人一起过去，还有担心叔父的赤熠也硬着头皮跟他们同行。他一路上虽然尽力为父亲说项，却也明白效果并不大。

    一行人踏进医馆就看见彤啟站在大厅，担心是不是弟弟的状况有变，赤焰一脸焦虑地快步走到他面前。

    「阿烺的情况如何？」

    「别担心，刚才我用癒之力帮他治疗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

    彤啟没有往下说，示意他们跟上来，就往赤烺休息的房间走去。

    然而他来到门外就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门让他们往里面看去。

    此时，有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床沿，紧紧握住赤烺的手。

    苍昀望着陌生的娇小背影，低声问道，

    「那位是……」

    「黛珂的妹妹黛瑶。」

    回答的人是赤熠，答案却让苍昀等人颇为意外。

    「妹妹？」

    赤焰虽然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接着说明道，

    「听母亲大人说，她是阿烺的未婚妻。」

    「未婚妻！」

    瞥见对方稚气的侧脸，苍昀吃惊得不自觉提高了声调，却马上降低了声量。

    「她看起来比杰儿还小吧？」

    「比杰儿大一岁。」

    这次还是由赤熠回答。

    「可是就算十四岁好了，小叔也还是大她二十岁啊。」

    妻子的想法，赤焰也不是不明白，却只能烦躁地回答，

    「可是母亲大人很中意她啊。」

    听到这里，站在他们身后的赤俊不禁好奇地探头望向房里。

    那名少女的侧面让他愣住了。

    虽然此刻少女脸上写满担忧的表情是那么成熟，但是她的的确确是今天早上在湖边的活泼少女。

    没想到她竟然是烺三叔的小新娘！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赤俊久久回不了神来，冷不防黛瑶却在这时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彷彿从来没见过赤俊似的。见到门外这么多人，她缓缓地松开赤烺的手，优雅地朝赤焰走过来。

    「二少主。」

    稚嫩的声音，沉稳的态度，比起一直想要表现得自己是女主人的黛珂完全就是两个样。

    面对她，赤焰的脸色虽然说不上好看，却也没有完全无视她，或许该说和面对黛珂相比，已经算是好太多了。

    赤熠为她一一介绍眼前的所有人，而黛瑶则以超越实际年龄的成熟态度彬彬有礼地应对。

    「俊少爷，你好。」

    当她来到赤俊面前，稳重的语气让赤俊完全无法想像眼前这位温柔婉约的少女，就是早上那位笑容灿烂口无遮拦的女孩。

    难道自己认错了吗？

    赤俊虽然很想这么说服自己，却又非常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

    不经意朝她望去，赤俊却不小心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少女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