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书迷正在阅读:当我与王爷同命相连后、盖世枭龙、离婚后,霸总哭唧唧追妻、初之心盛霆烨、离婚后,霸总哭唧唧追妻初之心盛霆烨、全村就我一个凡人、大侠饶命、九龙夺嫡,只有我一心修仙、大郎该吃药了、重回激荡年代
姜行梦和慧能佛子对立而站,姜行梦所处的地势要矮一头,但她却气势凌人。 慧能佛子依旧脸上带笑:“姜善信,一别数年,太后娘娘可还安好?” 姜行梦心里头一颤,背后顿时升起寒意。 但她稳住了心神,只是看一眼慧能佛子:“都是往事,你是佛子,应当学会不执着过去才是。” 慧能佛子了然地“哦”了一声,而后依旧温和地说:“看来是已经薨了。” 姜行梦歪了歪头:“佛子既然只是想说这个,那恕我不能奉陪,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越过慧能佛子,继续往山上走,忽而听慧能佛子含笑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姜善信慢走,小心风雪天路滑。” 姜行梦头也没回:“多谢佛子提醒。” …… 漆黑的夜幕中,天上的星子暗淡,月亮半遮半露地隐在云后。 越往高处走,天气越寒冷,细雪也越发密,姜行梦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伞,颤抖着手撑起。 这油纸伞,和从前的那把一样——每回到了冬日,太学下学之后,皇兄总会亲自撑着伞过来接她,伞面上是海棠春睡图,伞柄上还细细地刻着“眠”字。 每回,姜行梦都会抱怨道:“雪好大,真是冷死了。” 姜辞:“瑞雪兆丰年嘛。” 姜行梦不知道怎么接话,便笑:“……这把伞也该换换了,好旧了,这个【眠】字都有些看不清了。” 姜辞摸了摸她的脑袋:“眠眠说的是,改日我亲手做一把新的。” 姜行梦从前受尽宠爱,早早就有了封号,人称一声昭阳公主。 父皇总是慈爱地叫她“昭阳”,母后总是爱怜地喊她“梦儿”,只有皇兄,会笑着摸她的头,无奈地说,“眠眠呀”…… 父皇沉迷寻仙问道,姜辞的名字,是辞别凡尘;而她姜行梦的名字,是出自朝臣讨好父皇的一首赋。 “行外仙途,不问凡尘之熙熙;梦中神女,只看桃源之攘攘。”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喜欢皇兄说,“父皇想叫你做梦,那我就叫你眠眠,希望你一夜好眠”。 不知不觉间,姜行梦脸上满是泪痕。 思绪繁乱。 她行至半山腰时,远远见到不远处有人在树梢上坐着,对月饮酒。 树影婆娑间,她眯着眼,看不清那人身形面容,只觉得这人当真是好兴致。 她没说话,收起了伞,走到树下,从储物袋里拿出偷偷买来的桃花酿,打开来,也一口一口地饮酒。 烈酒入喉,她不由得咳嗽出声,咳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道友也有心事么?” 树梢上那人没说话。 姜行梦本也没期待有回应,又喝下一口酒。 片刻后,树梢上传来了窸窣的声响,而后一个水囊精准地扔到了姜行梦手里,也是哑着嗓子,似乎喝了太多酒:“算是吧,我偷跑来的,师尊和师兄不许我来仙门大比,我偏要来。” 姜行梦失笑,没有接话。 两人就这么各自无言,各自喝着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越来越密,空气也越来越冷,黑暗中,姜行梦不由得蜷缩了一下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树梢上那人扔下来一个大氅,懒洋洋道:“不会用灵力?盖着吧。” 姜行梦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这人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大氅又扔了回去。 那人似乎生气了,自树梢上坐起来,怒道:“你这人忒不识好歹!这是我妹妹给我绣的,给你我还不乐意呢!” 姜行梦这下子听清楚了这人的声音,而后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没说话,树梢上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唉,都有心事,都在喝酒,听你声音,你年纪也不大吧?怎么就这么难受?” 姜行梦站起身,抬头看向树梢,却因为背光,看不见那人的脸。 她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风雪还在细细密密地往脸上拂动,姜行梦死死地、近乎是渴望地看着那道人影。 “不是我说啊,你再不会比我更惨了——国破家亡,最爱的人也失踪了,如今啊,我觉得活着可真没意思。” 姜行梦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雪好大,真是……冷死了。” 树梢上的人影,忽然不动了。 姜行梦心中升起一股近乎是神圣的、疯狂的希冀,她仰着头,继续道:“瑞雪兆丰年——但这把伞也该换换了,好旧了,这个【眠】字都有些看不清了。” 树梢上的人影一晃,而后回头,一张和姜行梦六分相似、艳丽到凌厉的脸上,错愕而震惊。 他眨了眨眼,看向树下仰着头、满脸泪水的姜行梦。 风雪越来越大。 树影摇曳作响。 姜辞自树上跳下来,快步走向姜行梦,却忽而停在了原地。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姜辞就这么不近不远地和姜行梦站着,他想抱一抱姜行梦,以确定这是真的,而不是喝醉酒后的幻象。 姜行梦看着姜辞,也没有动作,她有些无措,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 好半天,姜辞才哑着嗓子开口:“……眠眠?” 姜行梦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她扔下手中的伞,扑进了姜辞的怀里,抱紧了他,仿佛自己一松手,皇兄就会像一年前一样,从她的视线里离开。 姜辞呆了片刻,而后回抱住姜行梦,一开始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戳破幻影。 但在触及到姜行梦的体温之后,他恍然,这是真的,他的眠眠真的就在眼前。 他紧紧地抱住了姜行梦,颤抖着嗓音,道:“眠眠,别哭,皇兄在呢。” 姜行梦哽咽道:“谁要你当皇兄?你把我塞进顾顺生怀里时,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皇妹?你若死了,我如何能活下去?” 姜辞闭了闭眼,声音亦有些哽咽:“……是皇兄错了。” 姜行梦捶了一下姜辞的背:“姜辞,你真的很烦。” 姜辞没说话。 他想起来,一年前,他对眠眠说的最后一句话——“眠眠,要带着皇兄的份儿,好好活下去啊。” 片刻后,他摸上了姜行梦的头,暖和的体温融化了姜行梦发间的冰雪。 他哽咽着,温声道:“眠眠,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