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葬礼（下）

    时间飞逝，参加葬礼的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只剩下一些母亲的朋友还在下面的客厅里和母亲谈论着下个月的就职仪式，正式上任是明天，母亲的脸上丝毫没有对父亲的半点留恋，只是微笑着，好像享受着胜利美酒的女王一般，在身边骑士的簇拥下，即将登上王座。

    母亲所教导的残酷现实，是正确的，而父亲所教导的温暖的现实，也是正确的，但季晴此时此刻脑袋更加的清醒，因为吉恩说过，人生不是父亲的也不是母亲的，而是自己的。

    躺在床上的季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今天她很累，哪怕只是一句话，季晴想要听到母亲的真话，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长大了，后天就18岁了。

    终于在深夜12点，客人们离开了，季晴兴奋的跑了下去，想要和母亲说说话，此时的母亲端着酒杯，杯中的酒水过半，在暖黄色灯光下的酒杯晶莹透亮，里面的酒水色泽柔美，母亲脸上的笑容在绽放着，犹如一朵玫瑰花一般。

    “小晴，怎么还不睡？”

    “妈，爸的事.......”

    艾薇醉醺醺的转过身来，侧着头，醉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提了吗？妈妈很快就要加冕为王了，你应该替我感到开心。”

    季晴眼神黯淡的坐了过去，拿走了母亲手里的酒杯。

    “小晴，女人就是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如果你的另一半无法作为依靠，我所指的是心灵上的倚靠，那么要怎么做呢？享受人生就好，权利也好财富也好，只有抓牢了，便不需要男人了，过几天和我去参加晚会，我会介绍一个谦逊礼貌的孩子给你认识的，应该挺.......”

    “妈.......”

    艾薇呵呵的笑着，不断的摇着头，眼泪溢出了眼眶。

    “傻孩子，你所拥有的人生，只不过是现阶段所看到的狭隘而无意义的镜中花罢了，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等几年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这世上只有自己靠自己。”

    吧嗒吧嗒

    季晴的泪好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艾薇安慰的抱着季晴，拍着她的背。

    “我的小公主，不要哭了，听妈妈的话没错的，以后你就会.......”

    微风中，飘来了一阵轻柔而悦耳的口哨声，一瞬间季晴瞪大了眼睛，艾薇也注意到了，对于这首口哨曲季晴很熟悉，那是她很小的时候经常听到的，哄自己睡觉的男人经常吹的。

    咔擦

    季晴打开了门，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完全释放了出来，她飞身扑了过去，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吉恩叔叔，对不起.......”

    吉恩温柔的笑着，轻轻的拍着季晴的背，看向了门口醉醺醺斜靠着的艾薇，礼貌的示意。

    “抱歉了，艾薇女士，打搅了。”

    艾薇摇着头，一时间眼神迷醉的看着吉恩，不断的摇着头。

    “如果是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可以牢牢的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吧，很可惜呢璀璨城只有一个吉恩。”

    艾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女儿刚出生的那天，夫妻两都很激动，她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暖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女儿出生了，而那个作为丈夫的季末却慌了神，甚至连女儿的名字也在左一个右一个的挑，犹豫不定。

    “干脆就叫季晴好了，今早的太阳好像特别的暖，如果在以前，这样的好的天气，叫大晴天。”

    此时的艾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暖意来，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只是她还是低着头转身走了进去。

    “很早以前见到吉恩先生你的时候，我也像小晴一样吧，只可惜岁月催人，我已经老去，而吉恩先生你还未变，谢谢你吉恩先生，我要去睡了。”

    季晴还在哭泣着，所有的不甘以及悲伤，都已经化作了泪水，她紧紧的拽着吉恩的胸口，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一阵后，季晴还在小声啜泣着，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儿时的季晴经常和吉恩一起，在黄昏的时候等着父母回家。

    一抹烟味飘过，季晴红着眼，看着吉恩，他仰着头微笑着。

    “小晴，无论如何，他是你的父亲，而你作为女儿有权利相信自己的父亲，不管以后如何，相信就对了。”

    季晴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吉恩。

    “吉恩叔叔，你呢？”

    吉恩轻柔的吐出了一口烟气，而后笑了起来。

    “不是白也不是黑，介于灰色之间。”

    吉恩说着起身，走向了墓碑处，此时墓碑前的鲜花横七竖八的随意丢着，他弯着身，捡起了鲜花来。

    “那么好的花，这挺难看的。”

    说着吉恩开始摆弄了起来，把一束束花摆放整齐，季晴站在吉恩的身后，脸上出现了笑容，从小到大，季晴从未听吉恩说起过工作上的事，反而对于生活里的很多小细节却十分的留意，喜欢摆弄鲜花，喜欢种植，喜欢尝试下新鲜的做菜方法，更喜欢说一些城内所见到的新鲜事，从不说权利，经济等类的东西，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而是平等的，从未当季晴是小孩子就敷衍她。

    “我来帮你吉恩.......叔叔。”

    不一会花朵给摆放整齐，吉恩看了一眼院墙边上给踩倒的鲜花，走了过去，随意找了一些东西作为鲜花的支撑物。

    “小晴，有空打理下这些花朵，很有趣的，因为是有生命的。”

    季晴微笑着点点头，情绪已经得到了释放，心情也好多了，季晴仰着头，感受着微凉的夜风，她想要选择自由的人生，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所安排好的。

    卧室内

    季晴已经躺下，吉恩在一旁默默的等待她入睡，那首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口哨曲又响了起来，季晴闭上眼，甜美的笑着，渐渐的她睡着了。

    深夜

    吉恩回到了院子里，正打算出门，却看到艾薇靠在门边上，低着头。

    “抱歉了，艾薇女士，恭喜你。”

    艾薇扬起头来，笑容有些苦涩，但脸上的冰冷却融化了。

    “任何人也走不进你的心里吧吉恩先生。”

    望着已经离去的吉恩，如同一抹来去自如的春风，艾薇转过身打算关门。

    “不管多少年，你还是一样活得美丽，艾薇女士，小晴已经长大了，有空我会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