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白莲教派（七）
跨过第三道院墙，秦溪望长呼了一口气，眼前的第四道院墙后面就是只有教主吴墨臻和护法颜听白二人才能出入的禁地，而自己脚下的区域已经是自己可以达到的极限了。 今日清晨，他忍受着身上残留的痛感来到了此处，因为正一天师要亲自接见他，正一天师目前来看应该是他这个等级在白莲教派内能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人了，况且正一天师相当于自己的领导，“上班”第一天拜访一下自己的领导也理所应当。 白莲教的道观整体是呈现一个阶梯型的设计，整体越深入架构也就越高，第四道院墙后面的大殿基本上可以俯瞰整个白莲教道观，这一点和望月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一天师住在第三道院墙之后的一个别致的院子里，由于等级不同，显然正一天师所居住的院子和普通弟子所居住的简陋房间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小四合院一样。 秦溪望前脚刚刚踏入院内，便看见正一天师从房间内出来，秦溪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正一天师准我入白莲教，日后我定当也正一天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溪望的表现让正一天师非常满意，不过正一天师却好似发布命令一样的说了声：“起来吧，不要在地上跪着了。” 秦溪望当然不可能在对方说一句话的前提下就起身，可听到正一天师的声音之后，秦溪望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起来，有一瞬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当身体起到一半的时候，秦溪望稍微恢复了一些身体的控制力，不过他还是借着力量起身。 与正一天师四目相对，秦溪望看到了这家伙脸上一抹狡黠的笑，下一秒，正一天师说了句：“在地上打个滚。” 眼下的状况，秦溪望是潜伏进了白莲教派，所以说对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照做，可心理上的接受然后主动做，和身体不由自主的听对方的要求是不一样的。正一天师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秦溪望就如同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 再次起身，正一天师的表情仿佛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非常开心，他连连拍手叫好：“不错不错，秦龙，你真是我捡到的宝贝啊，自你之前已经足足两年没有人可以在入教仪式上直接成为五重天的弟子了。以后你在白莲教派之内，只听我一个人的差遣即可，天师以下，你可以无视任何人，也可以指使任何人。” 秦溪望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原因，不过想来和“入教仪式”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估计是入教仪式自己吸入的那些气体的缘故，而这应该也是黑纳斯学院给出的情报中有关洗脑的部分，如果真的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白莲教的绝对服从，那么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可想而知。 不过秦溪望感觉自己的意识非常清醒，没有任何混乱的感觉，而且对于正一天师的命令，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自己确实是会言听计从，但是完成到一半之后，自己便有了自主的意识，可以对他进行反抗。秦溪望不认为白莲教的洗脑是这么简单，再结合昨天自己所经历的“入教仪式”，秦溪望觉得，对方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精神类的药物，而自己身体的自愈技能在入教仪式的过程中就帮自己抵挡了一部分药物进入体内，或者说代谢了一部分，再加上自己一个晚上的休息，或许药效就没那么明显了。 如果按照秦溪望这个想法，那么其他人被“洗脑”便情有可原，秦溪望有着身体这一层“得天独厚”的优势才能勉强渡险，平常人或许会直接变成白莲教的提线木偶。 秦溪望再次下跪：“感谢正一天师……我想遵从白莲教派的道义，让我的灵魂得到飞升，脱离原本的痛苦。为了达到此种目的，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秦溪望低叩着脑袋，没有看正一天师的表情，但是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在自己说完了刚才那一句话之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至于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秦溪望感觉不到，但是他总觉得整个场面的氛围和刚才有了一些不同。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正一天师突然说了句：“秦龙！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秦溪望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头脑一片空白，似乎没了任何自己的想法，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听使唤的行动：“我的目的是想要解救……”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溪望的意识恢复正常，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接着说道：“想要解救我自己的灵魂，想要和白莲教的诸位一起得到飞升！” 秦溪望自己说出这段话之后都傻眼了，他没想到这药效竟然这么厉害，倘若自己再晚恢复意识半秒钟，恐怕如今的自己就已经暴露了。 不过他看向正一天师，发现正一天师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又兴奋又难过一样：“本来以为捡到一个聪明的宝贝，没想到捡到的是一个傻的宝贝，也好也好，那你日后就在我座下，安安静静的修行，我定助你能早起飞升。” 正一天师双手负后，随后经过秦溪望身边：“你随我来，我来告诉你白莲教内的某处都是做什么的。” 秦溪望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事情，奥利虽然愿意主动和秦溪望说，可他一个一重天的看门弟子，翻来覆去也就知道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这正一天师的嘴中，应该有不少的“内幕消息”。 秦溪望恭恭敬敬的跟随正一天师回到了第一道院墙之后的第二区域，秦溪望昨天只去了“入教仪式”的房间，在第二区域内，还有不少的屋子都紧闭大门。 正一天师停在中央的青石板砖上，这条路就好像是整个白莲教派的脊椎一般，从山脚下一直贯穿到最顶端的白莲教大殿：“此处是白莲教成员欢休之地。” 秦溪望并未听懂正一天师所说，便拱手低声询问了一句：“敢问正一天师何为欢休之地？” “世间男欢女爱，必不可少，没什么四大皆空，人就是一种有七情六欲的畜生。有些情欲自然是要发泄。白莲教内按职务办事，高职务者可随意支配低职务者。换言之，我想与你行欢愉之事，你便必须同我行欢愉之事。我若想让你与他人行欢愉之事，你便必须同他人行欢愉之事，否则就是坏了白莲教的规矩，便是以下犯上，该用教规处置。” 秦溪望本身学的就是文学，所以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正一天师话里的意思，他娘的这第二区域就是一片淫窝，也正是黑纳斯学院所说的白莲教派进行“情色交易”的地方。只不过黑纳斯学院只掌握了对外销售的情况，没想到还能自产自销。 正一天师指向左侧：“这边是用于同男人欢愉之地。”又指向右边：“这边是用于同女人欢愉之地。切忌此处白天并不开放，皆是在晚间开放，白天用于清修，只有第三遍敲钟之后，方可来此处。” 正一天师说到这里，秦溪望也终于明白了这三遍钟声的含义——估计这三遍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外面的游客和低等级的弟子，并且能及时的指示高等级的成员可以做什么用的。 不过真正让秦溪望觉得可怕的事情是，正一天师所说的如此荒谬，可秦溪望的内心却潜移默化的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说的是对的。秦溪望自己的内心情不自禁的想要遵守。可能这也是“入教仪式”所带来的洗脑后遗症。 二人踏过第二道院墙，来到第三区域，正一天师依旧在正中央站着：“这一片是白莲教的储物区，白莲教所有的武器、货物，都在此处。” 正一天师朝着一个方向移动起来，路过一些地方还推开了一些房间的门，这些房间外部装修像是住人的房间，但是当正一天师推开房间门之后，却发现里面堆满了军火武器。 仅仅是这几个房间里的军火，就已经达到了黑纳斯学院掌握的数量，而眼前还有很多房间没有被打开。 “这是为了保护白莲教不受到外界伤害的武器，所有的武器都由兵火天师掌管，没有兵火天师的允许，不能拿走任何的武器，这也是门派内的规矩。” 又经过几个房间，正一天师随手又推开了几个门，而这几个门里面的内容，比那些装军火武器的要精彩的多——每个房间里面都放着六个巨大的铁笼子，而里面则是一些没穿衣服的男人或者女人，这些人精神状态萎靡，即使是被秦溪望这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看到裸体也没什么反应。 这些人身上没什么外伤，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估计这些人应该也经过了类似入教仪式这类的东西，不过量应该更大。 “这些人是罪人，不需要可怜他们，他们只是会被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在那里用自己的身体进行赎罪。” 寥寥几句话，就大概说明了这些人，是即将被当成货物贩卖的存在，不过被按上了一个“罪人”的名头。而秦溪望的内心又潜移默化的觉得正一天师说的非常有道理，他认为罪人们就应该去需要他们的地方发光发热。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他立刻用手拧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后面还有很多房间，正一天师没有一一介绍，想必也是和之前的房间差不多的内容。而是走到了尽头的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在外部看起来很小，看起来里面应该没办法装太多的东西，可正一天师却推开了这个房间门，房间门内部有两名弟子看守，在见到正一天师之后，他们行了一个道教的礼。在两名弟子看守的中间，竟然有一座电梯，不过电梯只能向下运行。 “此处是白莲教天牢所有被抓住的罪人都会关押在下面等待处置，不过切忌，所有罪人都不能随意触碰，应当避免他们身上的污浊气伤了咱们白莲教派的三清灵气。” 监狱！秦溪望知道了有这东西存在内心非常激动，可他没有表现出半分，只要现在知道了线索，自己就可以推进下一步。秦溪望没有急着要去地下的监狱，如果按照正一天师所说，在监狱里的人应该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只要星野望月还能在监狱中，就代表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反倒是离开监狱，估计就会被当成商品被贩卖。秦溪望现在需要的是先不被任何人怀疑，自己这么一个在入教仪式上直接成为五重天弟子的人现在在白莲教内本身就已经是非常惹眼的存在了，要是不注意的肆意妄为的话，迟早都要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游览了第三区域之后，就是第三道院墙之后的第四区域了，仅仅是一个第三区域，就已经涉及到了“人口贩卖”、“私藏军火”、“非法囚禁”，秦溪望已经想象不到第四区域里会有什么东西了。 “到了这里就是只有四重天之上的弟子才能进来的地方了，这里是白莲教派的修行之地，只有能进入这里，方能有机会在白莲教派之内得到飞升。”正一天师在前面引路，相比于前面三个区域，第四区域的房间明显更少，多的是一些开阔的场地，而随着正一天师的脚步，秦溪望被带入了一片空地上。 只见在空地之上，站着无数个赤裸上半身的白莲教弟子，有男有女，而他们的手臂上，肩膀上都被圆柱形的铁管贯穿，血流不止，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身体颤抖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秦溪望还没有靠近，便闻到了一股非常明显的血腥气息。 而秦溪望根本就不理解眼前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每个人身上插着的铁管数量不一样，有些人还在拿着铁管朝着自己身体上刺，秦溪望看见那些铁管的两段都非常锋利，而铁管内部中空，且有无数个小洞，将铁管刺入身体之后，体内的血液就会从小洞进入铁管，又从铁管两侧流淌出来。 秦溪望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看着都觉得疼”，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正一天师用余光看向秦溪望：“这是白莲教的飞升仪式中的一部，不断摧毁自己的肉体，锻炼自己肉身的强度，从而强劲自己的三魂七魄。” 秦溪望注意到这些人都处于一种双眼无神的状态，看起来应该也是经历了洗脑，否则正常人也不可能做这种极度损害自己的事情。 “秦龙，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秦溪望注意到了正一天师的目光，更是瞬间就感知到了对方试探的意味。他怕疼，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秦溪望自打小学就明白，自己想要救星野望月，就一定要付出一些东西。 刚开始跪下的三天三夜只是一道开胃菜，眼下用铁管刺穿自己的身体也只是一个小步骤，之后一定会有一些更残酷的事情等着自己。 秦溪望没有犹豫，走入场地内，从场地内正中央的一个竹筐中一次性取出六根铁管，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正一天师，随后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根铁管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一阵痛感瞬间从手臂蔓延到全身，秦溪望情不自禁的双眼瞪大，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自己被子弹射穿身体的感觉，那种痛感秦溪望至今难忘，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想要救出星野望月的心就更坚定，倘若不是星野望月，如今的秦溪望肯定会患上ptsd。 第二根，第三根。 秦溪望在自己的左臂上刺入了三根铁管，血液顺着铁管的前后端开口流淌出来，他的动作比周围的人都要快，周围的人可能要十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才会在自己的身上多刺入一些铁管，可秦溪望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就在手臂上刺入了三根。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能力，这种程度的贯穿伤至多休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恢复，所以他无所畏惧。 左臂没有空间了，秦溪望就更换成了右臂，他用自己颤颤巍巍的左臂拿起铁管，又连着在自己的右臂刺入三根。 那些眼神迷离的白莲教众们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尤为震惊，就连正一天师那向来云淡风轻的神仙做派也被秦溪望所改变了。 秦溪望看着正一天师，他努力的抬起剧烈疼痛的双臂，让阳光撒在自己的身上，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之下，那些铁管被照的发光发亮，在那么一瞬间，秦溪望就仿佛像是神灵附体一样，而周围的弟子看见眼前这一幕也大受震撼，甚至有几位不顾身上还插着的铁管直接面朝秦溪望下跪。 这在白莲教派无疑是倒反天罡的，毕竟还有比秦溪望位高权重的正一天师在此处，可当有一两个人带头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跟随那些人的动作慢慢下跪，每个人在那一刻似乎都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摒弃痛苦！灵魂飞升！”秦溪望大声颂唱出了白莲教的教义，那些下跪的弟子也纷纷同秦溪望一起用中文高呼，一时之间白莲教的教义在道观之内不绝于耳，在第四区域逐渐传到了另外几个区域，一时之间，整个白莲教派都在齐声颂唱教义，可谓是盛况空前。 似乎是因为秦溪望的双臂有些累了，他缓缓放下自己的双手，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铁管悉数拔出，血液如同被打开了水阀的水管一样喷发而出。 “弟子秦龙，愿一生追随白莲教派！”秦溪望跪倒在地，他抬起双臂又重重落下，这一次，他不是在跪拜正一天师，而是在跪拜整个白莲教派。 而仅仅是这样一个举动，就已经让在场的所有四重天，五重天弟子，甚至还有零星几位小天师记住了秦龙这个名字，和秦溪望这张脸。 所达成的结果，在秦溪望的计划之内，虽然说过程不在，可只要能达到结果，总归是好的。 正一天师面色比之前还要复杂的看着秦溪望。说实话，他算得上是白莲教派的创建者之一，身为最早的一批白莲教徒，他非常清楚白莲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更清楚外界的人想要入白莲教想要做什么。 为了能更好的达到白莲教的目的，他们便利用“入教仪式”这一东西，那是一种神经性的毒素，通俗点来说有点类似地下流通的“乖乖水”，不过他们所使用的神经性的毒素更强大，可以同时控制人的生理和心理。 而在入教仪式上，每一次喷出的红色气体都是那种可以控制人的神经性毒素，而这种神经性毒素在吸入之后会对人体产生巨大的副作用，最差的情况就是休克甚至死亡。吸入的神经性毒素越多，对过程中出现的声音的服从性也就越强，所以说挺到最后的人就能直接成为五重天的弟子，因为挺到最后的人心灵和肉体都会被白莲教所控制。 可正一天师不知道秦溪望是一个异类，他不知道现在的秦溪望仅仅处于一半被控制，一半拥有自主意识的情况。正是因为白莲教对内门弟子的控制，所以才会有第二区域那种可以让人释放的区域，长时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人会崩溃，而第二区域也就是最好的发泄地点。甚至有些人也是为了能享受到第二区域，才加入白莲教派。 可眼前这个叫“秦龙”的家伙，却真真正正的相信着白莲教的道义，真的能相信飞升这种傻子一样的话，就算是正一天师，也不得不佩服，不过这也让正一天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如果真的能培养出一个纯粹的信徒，那么他无疑就是一道活招牌，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白莲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