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化、傻蛋

    初始化、傻蛋

    大片玻璃、黄铜门把,宽广车道能让两台车通过,一人高的树长在半人高盆栽里,阳光在雕花门廊轮转,银色跑车在停下,一隻穿有慢跑鞋的脚踏出车门,不如车子抢眼。

    「柯少。」

    头戴贝雷帽的服务员上前,车主挥手赶他走,独自进入电梯。

    长廊在眼前展开,套房入口是个客厅,桃花木茶几围绕1、2、3人的提花布沙发,壁纸上彩色小花斑斕,孔雀开屏油画取代电视坐镇中央,小桌玻璃灯提供昏黄灯光,别有一番復古气氛。

    地毯是沉稳的大地色,边缘细緻的缝上红色曲线,连硬底鞋踏上也不会发出声音。

    柯少讨厌这样的配置,他是黑道出身,父亲是眾多政要的背后势力,他有很多帮手,却有更多的敌人,这样的地毯让他很没安全感,再次确认门窗都是密闭,他才把身体沉入沙发中。

    好累。孤单、寂寞吞噬情绪,他想好好一个人待着,细细品嚐这份感情,却又想投入狂欢,好逃避这份几乎是痛苦的相思。

    打开放在一边的长木盒,里头是一瓶红酒,他躺着,盯着上头标籤,很昂贵的年份。但和送礼者覬覦的相比不值得一提,嘴角咧出一丝冷酷微笑,拔掉软木塞,直接仰头灌了好几口。

    果香立刻在口腔散开,的确是好酒,可是要满足他的豪饮,浓度稍显不够。

    『好甜。』

    傻蛋喝完甜酒,笑咪咪的,他一定会喜欢。

    如果是失联后一个月,柯少或许会捨不得开酒,好好收着等傻蛋回来。

    可是现在都过一年了,那天落下的叶子长回来一次,又落了一次,自己都从太子爷变成少当家,酒越收越名贵。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呜,哈哈哈!傻蛋……」

    丢下还有一半的残酒,他笑起来,眼泪不停的流。

    稍微控制住情绪,他拿起电话。

    「来一瓶伏特加。」

    酒很快送来,期待中的强烈酒精麻醉中枢,睡意很快笼罩他,黑暗和梦境随之降临。

    梦里天空比什么都蓝,世界笼罩一层粉红色,傻蛋丝毫没变,彆扭的问他真的要牵手?柯少和傻蛋说是逗他的,丢下他步入翠绿草地,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柯少忍不住吻了他,味道是那么的好。

    梦没有维持太久,几小时后,他从回忆清醒,在混乱的房间里醒来。

    「傻蛋?傻蛋!」

    梦还残留眼前,嘴唇上残存他的柔软。

    好冷、好冷,身边的空洞让柯少发颤,壁画冷冷反射他的声音。

    「叫个少爷来。」

    他拿起电话。

    少爷、小姐都好,只要是活的,能让他抱抱,都好。

    半乾的泪水在脸上留下痕跡,他抹抹脸,在沙发上坐正,把馀下的酒喝完,佈满红丝的眼睛盯着门口。

    没多久,门被敲响。

    「柯少。」

    来人规矩穿着衬衫背心,脖子系有白色丝巾,比楼下的服务员精緻,却又没有柯少那样的主人气息。他微微张大眼,对屋内混乱有点讶异。

    「名字?」

    柯少身上酒气浓重,眼神迷惘、说话口齿不清。

    「blue、我是blue。」

    「坐。」

    支着头,他往皮夹夹出几张钞票,台币、韩圜、日币、美金、欧元散落一地。

    「您心情不好?」

    blue并没有坐下,忽视那些钞票,先把酒瓶放回桌上。

    「开瓶酒……白酒。」

    点酒关乎blue的业绩,他可不能被说不大方。

    「要什么样的白酒?」

    他的妆有点浓,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凌乱,金色变色片遮掩一部分心绪。

    「你决定就好。」

    blue选了新酒,由近年来开始有名气的厂商出產,就价格来说不上不下。

    「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聊聊吗?」

    嘭。软木塞被拔出瓶颈,一缕轻烟放出葡萄香。

    「我在想一个人、心上人。」

    识时务、不贪心,目前为止,blue表现得很好,不会过问太多私事,还姑且长了张可爱的脸。

    「柯少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高脚杯斟上清澈如水的白酒,杯壁凝结气泡,果香随酒精蒸发飘散。

    「傻蛋、他叫傻蛋。」

    不知道是喝多头痛,还是想起过去烦恼,柯少挤眉摇头,blue停止斟酒,他又示意他继续,直到酒杯九分满。

    「过来一点。」

    blue有点迟疑,放稳瓶子才坐下,柯少爬过来,枕着他的大腿。

    「傻蛋看起来没有脾气,却又拗得很,喜欢吃甜不吃苦。」

    傻蛋带走所有甜味,不论多甜的糖,嚐起来就是有苦味,他甚至没头没尾的指责厂商,一直到在工厂,亲眼看到一包一包的糖倒进搅拌缸。

    他伸手,伸向blue的领巾,捲起布,感受锻面丝滑。

    「我有哪里不好,他要离开我!?」

    哽咽着哭诉,眼眶里眼泪闪闪。

    「或许……那位和您家世差异太大。」

    在没有姓氏之下,总不能叫人家傻先生,blue温温软软的漫聊,态度不太热络。

    「我妈不想要我继承家业,一直到我10岁,我爸才知道我的存在。当我说要去和我爸住时,她气死了,连夜离开家里,到现在都没回来。」

    业绩算他们的,酒是客人的,blue不够资格喝,柯少接过唯一的那杯酒,晃晃整杯金色,浅啜一口递回给他。

    「结果我还是接业了,你知道为什么?」

    blue摇头,不带痕跡的擦去水杯上的水珠。

    这次柯少笑而不答,勾起blue下巴,压上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