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伊路米番外三

    一开始被艾比祈求一直注视自己的伊路米是抱着给予奖赏的心情,将可以让管家们瑟瑟发抖的目光投射在这个总是带着笑的女孩身上的。每一次当这个黑发的女孩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身边,想要自己的一个嘉奖时,伊路米抚摸着少女长发,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不论是任务的干脆利落,还是脸上溅上血迹时的妩媚,伊路米怎么看怎么觉得合自己心意。

    渐渐地,伊路米发现自己开始变得不愿意挪开目光了。

    奔跑中的艾比,蓬松的卷发会在空中飘起。

    穿上新衣服的艾比会开心地在原地转圈。

    训练中的艾比受了伤总是会咬住嘴唇忍疼。

    吃到好吃的艾比眼睛会变得亮亮的。

    任务结束后的艾比会笑着汇报情况,即使心情不好。

    艾比喜欢穿裙子。

    艾比喜欢被摸头。

    艾比喜欢黑色。

    艾比喜欢被抱着睡觉。

    艾比喜欢赖床。

    艾比喜欢抱着腰撒娇。

    艾比喜欢牵着手散步。

    艾比喜欢……

    伊路米掌控了关于艾比的全部,从穿衣饮食,还是招术武器,甚至连完成任务后眼角眉梢带出来的那一点点嗜血的疯狂全部都是伊路米喜欢的样子。更别提杀手在床上的那一些「不足为人道」的小小爱好,什么姿势,多久时间,能不能快乐,什么时候快乐,快乐到什么程度,全部都由这个男人一手掌控着。而对伊路米毫无保留的艾比全身心的敞开了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维系着自己和世界联系的男人,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热情与爱意。甚至连身体的疼痛都只有这个男人能给予她,没错,伊路米早就发现了艾比只对自己保留有痛觉的小秘密。

    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接受,无论怎么样对待这个少女都会被纵容,只要不把自己的目光移开,就能收获祭品的全部。邪神以为这只是单方面的献祭,却没想到这也是自己陷落甜美沼泽的开端。

    这种身心全部都操控在自己手掌心的满足,让伊路米如吸食了辣香山矿石一样上瘾。面对自己就会变得脆弱易碎,让杀手内心深处黑暗的凌虐欲望翻涌而上,两个不知餍足的男女在一次次尝试与纠缠中将身体的阈值抬得越来越高。

    但这还不够,属于伊路米的珍宝不能只是摆在橱窗里等待展览的宝石,杀手世家的长子需要一位可以与之匹敌的妻子。明明拥有不可限量的潜力,却唯独因为摄取的方式而陷入了困境,揍敌客家族的内部会议对于是否要继续对艾比的投资发生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争执。

    出身流星街的基裘夫人对于贞洁的观念十分淡薄,毕竟艾比从流星街被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了很多普通女孩难以想象的折磨了。但作为家主的席巴对于有可能孕育的下一代的  血统还是十分在意,揍敌客唯一的弱点就是家人,但血统不明的下一代是作为家主做不能容忍的。这个问题也被可以生下来送到流星街,由伊路米的外婆照看给解决了,同母异父的兄弟也算半个助力不是吗?但伊路米作为正牌未婚夫,艾比的实际拥有者,在到底要不要施行这项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计划时,反而犹豫了。

    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让伊路米不想与别人分享艾比,甚至连想要染指艾比的男人都会死于突然袭来的念钉,参考赌博之城里的伊万卡·里德。但想要测试对艾比的掌控程度和对强大实力的渴望最终还是占了上风。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艾比都会去做,那这一次艾比是不是也会去做呢?不知餍足的伊路米还没有认识到人心经不起考验的真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人心,所以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测试艾比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与其说伊路米缺乏应有的占有欲,还不如说对伊路米而言,控制欲得到满足的快乐远胜其他欲望得到满足的快乐。就这样,在艾比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未来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虽然这个计划很扭曲,即使是站在揍敌客的角度看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为了得到最好的结果,伊路米还是斥重金收购了市面上所有能够买到的澄那花酒。大手笔得让糜稽都怀疑自己的大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里提一句,糜稽,奇犽还有柯特这三个小辈并不知道家族内部对艾比的安排,由此来看伊路米还是有一定的羞耻心的。

    至于伊路米的好基友西索是怎么同意加入到这个计划里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变化系的男人心思总是千变万化,上一秒爱若珍宝的东西,下一秒就能弃若敝履,感兴趣和没意思只有一线之隔。总而言之,这个计划是西索感兴趣的东西,甚至调侃伊路米大方。至于伊路米有没有把西索列为日后的清算对象,这个有待商榷。揍敌客家和莫罗家的利益瓜葛一时半会解不开,可能等有机会的时候,伊路米也会把西索作为一个污点给清除掉吧。没准西索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好跟伊路米大打一场才答应的?不好说,反正结果就是,可怜的艾比沦为了两个男人的饼干夹心。

    就像伊路米设想的那样,艾比一开始是极力抗拒的,这种自觉认为自己是伊路米的所有物的决心,让伊路米内心压制着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看着艾比听到自己的命令后而变得顺从的样子,这种满足感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虽然怀抱着艾比的伊路米并没有看到艾比连成串的眼泪,和已经失去和外界沟通欲望的灰暗表情。

    「果然,艾比是最听话的。」

    托着艾比的双腿,看着西索借着自己的力而不停在艾比身上耸动的伊路米,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期的那种所有物被人染指的愤怒。看着高挑的少女在自己的怀里变成柔软的一团任人施为,伊路米对艾比命运的操纵感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上帝视角。听话,顺从,坚韧,美丽,强大还能自愈,不论解锁任何玩法,艾比都能坚强地改变自己然后顺利通关,是绝无仅有的珍惜角色。没错,如果这个世界在伊路米眼中是一个抽卡游戏的话,那艾比是无可替代的SSR级别的角色,现在在伊路米心中的可塑性仅次心爱的弟弟奇犽。如果事情的发展能像游戏一样顺利的话就好了,给角色按时放上水和食物,定期带着角色去开地图打怪就能不断升级直到无敌。但这不是游戏。伊路米可以操纵屏幕里角色,无论给予怎么样的磨难都不会受到怨言,但操纵艾比,一点点测试她的心,总会遭到反噬的。

    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从艾比越来越喜欢对着窗户外发呆,越来越久的沉默,早晨起来眼角的泪痕就能察觉出一些端倪。这些在西索眼里再明显不过的细节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伊路米而言,只是艾比又一次蜕变后的过渡期罢了。毕竟之前每一次都这么过来了不是吗?不论伊路米提出多么强人所难的要求,给艾比改掉什么样他觉得不应该有的「坏习惯」,艾比最后不都改过来了吗  ?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伊路米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同。这个被「宠溺」着长大的男人从来没有收到过真正的拒绝。不论受到过怎样的酷刑训练,揍敌客家对这位寄予厚望的长子总是十分纵容。这位长子的成长几乎没有让长辈们操过半分心  ,就像一颗完全不需要修剪枝叶的树,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就把该丢掉的部分全部摒弃。可以说正是因为伊路米从未经历过正常人在面对艰难挫折乃至道德困境时的挣扎,才会默认入了他的眼的艾比也应该可以轻松复制他的经历,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于是伊路米越关注艾比,艾比要经历的苦难就越多,艾比经历的苦难越多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就越吸引伊路米,两个人就这么不断向下螺旋着,直到有一个人先触底,把自己摔碎。

    直到艾比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眼睛里亮着神经质一样的光说要带她回揍敌客的时候,伊路米才意识到艾比身上有什么东西失控了。他本可以先安抚住艾比,让她将这个孩子  带回去,再随便用个什么方法让孩子悄无声息地死去。但看到艾比用充满渴求的眼睛看着一个孩子仿佛是自己的救赎时,伊路米条件反射地驳回了艾比的请求。

    “不可以。”

    不论伊路米给出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心里想的其实就是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你怎么可以去看别人?哪怕是个孩子,是个宠物也不可以。更何况,你我都是沉沦于黑暗之中的人,怎么会有救赎呢?这漂亮黑色眼睛里的光太刺眼了,哪怕脸上全是血污也掩盖不住,但好像熄灭了以后也看着不顺眼。除了棘手的任务可以让伊路米多思考一会以外,似乎没什么可以难倒这位业内排行前几的杀手。但在看到艾比即使跪在地上爬出一条血路也要远离自己时,伊路米陷入了难得的自我怀疑。

    熟练地把人从地上捞起,固定在怀里撤离,艾比在自己怀里微不足道的挣扎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在密林中穿梭的速度。但这一次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的艾比让伊路米开始产生了一点不安,也正是这种不安让他没有对艾比做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只是留下了一个充满暧昧的标记,希望艾比能够认清自己的所有权。没错,只有确认艾比还是自己的所有物,伊路米才能压下那一点小小的不安。但又有谁能保证一辈子属于另一个人呢?

    「生于黑暗之花,至死,也只能息于黑暗」

    伊路米得知艾比的噩耗时,站在海浪不停拍打的悬崖边,脑海里难得文艺地飘过了这句话。跪在脚边要以死谢罪的管家让伊路米只觉得吵闹,几乎日夜相伴的人怎么会只是出去做了个任务就没了呢?见惯了生死的杀手不是第一次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被捏住的疼痛。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咸腥的味道,海风吹乱了伊路米的长发,也吹乱他的思绪。

    “找,没有我的允许,艾比连死都不可以。”

    “可是属下亲眼看见……”

    还留着半条命的管家没说完的话被伊路米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给憋了回去。那种恐怖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从头顶压榨,让身受重伤的管家匍匐在地止不住地咳血。一旁百无聊赖玩着扑克牌的西索神情恹恹,仿佛也被艾比跌落山崖的消息给打击到了。

    “西索,人是你带出来的,事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你打算怎么给我个交代?”

    交代完管家让他带人去搜查,伊路米转头看向了这个起码要负起一半责任的男人。即便是家族利益为重,伊路米也几乎要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杀意,自己的珍宝就这么遭了池鱼之殃,还很难说这一次的袭击不是西索的安排。越来越来越高涨的怒意让念压的倾泻也越来越毫无保留,一贯振振有词的西索这一次也难得没有还嘴,任由伊路米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莫罗也会派出人手搜查的,这一次偷袭的人还有两个活口,可以分你一个。”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一起望着黑色的海水,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