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十 八 章 ： 天 上 的 亡 灵

    「不，天使跟魔鬼是不会死的，灵魂是会长存宇宙间，永恆不灭。」

    第三十八章：天上的亡灵

    域陀缓缓站直身子，右边臂膀创口处血流已然止住，一双如猎鹰般凌厉的淡褐色眼瞳再次闪现着充满自信的光彩，俊朗的脸面上神情坚定而肃杀，无畏亦无惧。剎那间，重现出地上最强魔物猎人久违了的悍然慑人气度。

    只见一道银白光芒自其右边臂膀处慢慢伸展开来，火速聚合幻化成一条手臂的模样。一条闪烁着银白色暖和光华的新生手臂。同时，背部亦闪耀着银白光辉，一对宽大且泛着圣洁银白的光之羽翼，突然于其背部张展开来，华丽优美，瑰丽夺目。

    艾云达将暗灵战斧变化回水晶状，吸收回掌心之中，然后一脸兴奋地道：「好，现在才是戏肉，不用兵器，纯粹的技艺与力量上的较量，真真正正的公平决斗。」

    「尽管放马过来。」域陀右边咀角微扬，散发银白光辉的右手扬起，举起中指，冷冷说道。

    艾云达微微一笑，然后以奔雷电闪之势向前疾衝，犹如斗牛场上的狂牛一般，挟住千斤之力，捲动着强猛气流，右手一拳擂下。

    急风扑面，但域陀看准时机一跃而起，避过拳轰，然后一个翻身，轻轻跃到艾云达背面，接着立即回身，闪烁着白光的右手重拳出击，正中对方左肩胛处。力量迅猛无匹，竟硬生生将巨壮如熊的艾云达击得向前仆倒。

    但艾云达反应快极，一仆之后立即双手贯劲拍打地面，借势弹起。但同时感觉到背后生风，艾云达立即转身，瞧见域陀右拳欺近，不容细想，右拳贯满了劲立刻迎上。

    分别由天使之力与暗黑魔力幻化而成的两个拳头剎那间交拚迎上，爆发出强大衝击逆行气流，两条手臂均被对方的强猛破坏力量所贯穿绞碎，整条手臂瞬即如破壳鸡蛋般支离破碎，由内而外的爆破撕裂开来。

    两人一击均未能伤及对方，立即往后急速退闪，同时再度贯注力量，将力量迅速聚集幻化成一条新手臂，然后向前疾衝，再度施展攻击。

    只见两条人影在场中高速穿梭，不断交击分离，犹如两条通体分别闪耀着黑色和白色光芒的巨龙在相互噬咬着，缠斗了十数回合之后，仍然未能分出胜负。

    而为求速战速决，尽快解决眼前敌人，域陀不再隐藏实力，力量全不保留地尽数释出，步法忽而转向，鼓动光之羽翼一飞冲天，右手又再祭出一枚耀目银白色光球，往艾云达狂轰过去。只是此枚光球比方才施展的散发出更为强悍的压迫性，衝击力更加迅猛无匹，迫使艾云达将那条漆黑右前臂立即变化成粗壮的树根网络形态，像盾牌一样将那枚银白光球挡下。

    可是银白光球衝击力着实太过猛烈，力量犹如火车头衝撞过来一般，就算挡得住了，艾云达仍然被硬生生向后推，致使口鼻同时喷血，地上更迅即出现了两条深刻剎痕，险象环生。

    域陀得势不饶人，手中银光再度闪现，而且光芒更加耀眼得彷如白昼一般，一边围绕住艾云达盘旋飞舞，一面猛然再次发动衝击波轰击。

    可是艾云达今次不愿硬碰，立即转向闪避，于一瞬间避开了数记由天而降的衝击波，同时其身后地上和山庄大楼的一个角落立时被轰击爆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瞬即传片了整个山庄，扣人心弦。

    只见连番攻击未见凑效，域陀又再度转变攻击方法，凭藉其轻巧灵动的高速身法飞近对方，不断围绕着艾云达旁边绕圈子盘旋急飞，一面拳脚交加地缠斗着对方。一轮狂涛骇浪般的快拳电腿抢攻，势急如狂风落叶，攻势猛烈得像燎原星火，虽不致命，但剎那间却使对方连连中拳，同时将所有能够逃脱方位封死。

    反观艾云达每次尝试反击，重拳狠狠挥出，但都被域陀巧妙回避，纵然拳重劲力千钧，却始终未能给予对手极大伤害，速度与灵活度上明显被比了下去。

    可是虽然速度与灵敏度上佔优，但艾云达却隐隐感觉得到域陀的绵密攻势已经比之前变慢，力量亦已然减弱，此消彼长之下，如今就只是耐力上的考验。

    而艾云达亦默默地等待着一个反击的机会。

    一个改变攻防定位，扭转胜负的关键机会。

    猛然间，艾云达接连中了三记右勾拳，一记左直拳，喉头又中了一记重侧踢，鲜血立时狂吐，更觉头晕目眩，金星乱冒，脚一蹌踉，跌跪在地上。

    域陀见机不可失，右手祭起手刀，耀眼银光烁闪，彷如神锋利剑，由上而下直往艾云达咽喉劈去。怎料冷不防艾云达突然咬紧牙关，于千钧一发间倾尽全力地右拳直轰，黑白两臂交拚，竟硬生生的将域陀那条以天使之力幻化而成的手臂整条绞碎。

    艾云达同时向身形窒碍的域陀奋力猛衝，以头顶撞向域陀肚腹，就像狂牛乱撞一般将他狠狠地轰飞到老远。

    只见艾云达从地上缓缓爬起来，闭目紧凑着眉摇一摇头，清醒一下脑袋，舒缓一下晕眩感，左手抹去口角鲜血，定一定神，然后慢慢步向正准备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的域陀。

    而胜负亦于弹指之间已有分晓。

    「域陀，你过度的催谷，令力量迅速流失，注定失败。」艾云达右手一把抓住域陀颈项，将他高高地提起，一脸狂态地道。

    只见域陀全身软瘫无力，右边臂膀失去了银白光华保护，红色的鲜血又再源源不断地自肩膀创口处流出，光之羽翼消失，脸上满是血污沙尘，奄奄一息。

    「经过这么多年，我终于大仇得报。」艾云达沾沾自喜地道，一脸欣喜若狂，左拳同时往域陀脸上一轮狂轰，瞬间将他打得血肉横飞，面目模糊，连丁点挣扎抵御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够软弱无力地任人宰割。

    「哈哈......真可怜......」域陀忽然说道。

    「可怜？」

    「你......你的大半生......都被仇恨所支配......大半人生都是为了......向我报仇......亦即是话......其实是我......支配了你大部份的人生......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域陀被对方握住颈项，脸上血淋淋的模模糊糊，呼吸无力地说着。

    「哼！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艾云达如雄狮般凶悍的双目闪现杀意，冷道。

    「狗娘养......就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吧......」

    艾云达听罢只觉怒不可遏，火冒三丈，那条漆黑右手立刻运劲使力，将域陀的颈项狠狠地握碎，使其身首异处，头颅直弹上天再滚回地上，身体软瘫坠落，惨死当场。

    随着一阵轻风吹拂，域陀的尸身化作一团灰白色轻烟，于一瞬间烟消雾散。

    此刻，艾云达终于大仇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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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域陀......」亚当瞧见域陀的尸首灰飞烟灭，激怒之下暴叫一声，发出强猛衝击气劲，硬生生将一直践踏着他的苏菲.比斯克蒂震开。

    亚当挣扎爬起，双眼充血通红，头发随风摇曳，神情狂怒，关节格格作响，令人一瞥心寒。

    只见亚当瞧见艾云达跟苏菲.比斯克蒂跃上山庄大楼的顶层，额头黑气迅即暴现，一道黑色光芒激射而出，将两人原本站着的顶层一角轰碎。

    「要杀我们就跟来吧。」苏菲.比斯克蒂的声音于爆炸后的一刻响起，显然亚当并没有击中对方。

    「呀......」一击失败，亚当怒极，仰天长吼，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恨尽情释放一般。

    却在此时，耳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话音：「小子，稍安勿躁。」

    「域陀？」亚当环顾四周，未见人影，却肯定地听到域陀的话音。

    「我不是教过你，要用平静的心去对抗愤怒吗？」

    亚当深呼吸着，冷静下来，同时亦终于见到域陀。只见域陀的身躯容貌泛现半透明状态，就像一团轻烟雾气，犹如灵魂出体一般，在亚当身周不断飘荡着。

    「域陀，你已经死了？」

    「不，天使跟魔鬼是不会死的，灵魂是会长存宇宙间，永恆不灭。」域陀道。

    「我现在应当如何啊？」

    「将我的灵吸收净化吧，这样你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域陀斩钉截铁地道。

    「但是，你会消失。」

    「不，我的灵魂与精神会跟你合而为一，长住你体内，我们会并肩作战，就如同你逝去的亲人战友一样。」

    「甚么？」

    「亚当，你并不孤单，绝对不是孤军作战，我们全都存在于你的心坎中，一直以来都没有消失过，纵然肉身败灭，但精神却可以长存于你的心灵与记忆之中。记住，记忆是真实的，绝对不受时间地域所束缚，永远与你同在。」域陀轻声道。

    「我明白了。」

    「来吧，快。」

    亚当闭上眼，而域陀的灵魂则化作丝丝雾气，慢慢鑽进亚当额前那道黑色疮疤，瞬息之间消失无踪。

    剎那间，亚当感到无比畅快，精神抖擞。可是在半分鐘之后，头颅内却传来了一阵剧烈刺痛，全身如糟电殛，又像被无数支细针猛刺，体内五脏六腑团团乱转，呕吐大作，全身上下筋骨更似被硬生生全打碎打断掉一般，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在黑暗之中，亚当再见到一点光明，他不断地追逐着那点光，越来越近，光点越来越大，只见光芒之中有一黑影，再看清楚点，那是一个女性身影，既熟悉，又温暖。

    那在光芒中的女性背影缓缓转头，望着他微笑。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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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于昏迷中缓缓甦醒，站直身子，只觉得精力充沛，体内的力量异常平静，好像已经完全融会贯通，就好比一个风平浪静的湖泊。他深深的呼吸着，同时仰望天际，却在此时，瞧见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残酷景像。

    只见原本泛现红红绿绿魔邪气息的天空，如今却见到数以千万计的人类灵魂在痛苦吼叫和呻吟着。

    那些全身赤裸的人类灵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一同在不断挣扎，不停地在手舞足蹈地爬，却只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在蠕动着，像蛆虫一般向四面八方挤推着，在里里外外的不停鑽来鑽去，情况就像一块佈满了蛆虫的发霉乳酪。

    在一片令人一瞥心寒的混沌之中，那些人类灵魂犹似羊群在逃避狼群般，一边露出痛苦表情，一边无力地吼叫呻吟，无力地在蠕动逃命，数量多如繁星，连绵千万里，将整个天空覆盖住。

    同时，亚当见到天上那些红绿魔气之中，不断有一些样貌狰狞可怕的兇恶魔物鑽出来，往人类灵魂不停噬咬着，就像在黑夜里的非洲草源上狩猎的土狼群扑噬向羊群般，人类只能全无反抗之力地拚命挣扎与逃命，既无助又可怜。

    而当人类的灵魂被噬中或咬断手脚之后，一瞬之间手脚或疮口又会重生復完，如是者不断地在重覆着逃命、被咬、復完、又再逃命的无限轮回，不断不断地在痛苦之中挣扎着。

    原来，地狱不存在于地下，而是在天空之中。

    亚当眼角不自觉流下眼泪，心情激盪又无奈，感觉既可悲又愤恨，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压住，呼吸难平。

    他知道自己此刻终于觉醒，到达第二阶层，打开了眼中之眼，看见了世界的真像。他知道域陀、撒旦与魔王使者们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确。

    是难以置信，但又不能否定，而且千真万确的真实。

    是无可奈何，但又无力改变，而且又不得不去接受。

    是感觉悲凉，但又愤恨不平，完全的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亚当一直半信半疑，一直仍心存一丝希望是假象的事实，现在终于确确切切地被他亲眼所目睹。

    已经没有藉口不相信。

    原来神，真的已经关上了天堂之门。

    原来神，真的已经捨弃了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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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跪伏在地上，泪如泉涌。

    此刻，他完完全全感受得到魔王使者们的恨意，完全明白藏于他们心坎中的痛。

    简直是感同身受。

    「雪。」

    亚当脑中想起雪，令他迅速回过神来。

    对，无论世界变成怎样，无论是否置身于地狱之中，他清楚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是他必须要尽力去守护的，至死不渝。

    亚当一面悲鸣哭泣，一面从地上挣扎爬起来，就好像一头受了伤的小狗，形单影隻，孤苦无依的，悽愴而悲痛。亚当低着头，别过面不敢再望那个亡灵天空一眼，尝试用心感应着雪的所在。

    凭藉第二阶层的力量提升，未几，亚当终于感到丝丝散发自雪的微弱气息，像在呼唤着他一般。

    亚当急速开步，鑽进山庄主体大楼，在昏暗的廊道中疾跑着，奋力地在搜寻，就像虎鯊在海中嗅到一点血腥味一般。终于，来到一个天顶镶嵌了一个巨大玻璃天幕，宽敞如半个足球场，装潢豪丽奢华，灯火辉煌的巨大跳舞宴会厅。

    只见宴会厅的尽头，十二名魔王使者正昂然屹立着，神情肃穆地在列席等候。

    「终于，你都成功了，有何感想呀？」站在十二人正中间的亚剎特斯缓缓举起右手食指，指着天空，抢先说道，隐藏在白色风帽之下的脸容在微笑着。

    「雪在那里？」

    「稍安勿躁。」亚剎特斯轻轻拍拍手，其身后地下一道机关活门迅即打开，一个黑色金属製十字架慢慢由活门中昇起。

    「雪......」亚当咆哮道。

    只见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雪正被绑缚在黑色十字架之上，衣衫胸前拉鍊被拉下至小腹处，露出雪白无瑕的肌肤，呼吸缓慢，目光呆滞地盯住亚当，口角与脸上微肿且血跡斑斑，一脸我见犹怜。

    「快放了她。」亚当怒斥着。

    「可以，但你首先要答我一个问题。」亚剎特斯一字一顿道。

    「甚么？」

    「亚当.艾朗斯，从今以后，你是否愿意履行作为魔王使者的职责，为人类而战？」

    「甚么职责？」

    「作为魔王之子降生于世的护法，一直守护到他成年，将一直以来所吸收的暗黑魔力净化，转换融和后释数归还并注入其体内。将那包含了人类独有的自由意志、神赐的光明力量与及强大的暗黑魔力，融会贯通并聚合为一。集合三界力量去灌注进魔王之子的身体，啟动大灭之日，毁灭人类的世界，同时将天堂与地狱一併吞噬毁灭，重造一个没有神，亦没有苦痛与罪孽的新世界，令原本充斥着苦难的悲惨大地得以重生及洁净，解放宇宙万物的灵魂，令亡灵得到真正安息与永生。」亚剎特斯昂然地道。

    「魔王之子？」

    「对，即是世人所认知的『敌基督』啊。」

    【第三十九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