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辩论初回

    辩论综艺,是辩论,也是综艺。不但要吸引观众,有可看性,对得起赞助商,打够广告,还要找到最容易引起受众人群共鸣的热点话题,要有矛盾点,有一定深度。

    仔细看下来,几乎所有辩题都是“理想状态下的纯粹感情/高尚追求”和“现实生活里的妥协/桎梏”之间的选择。

    节目的赞助商之一就是曾经暗示过夏夏要包养她的饮料老板,夏夏心想,她当时确实没看错,这位饮料老板这几年势头越来越猛,做实业居然资产超过了一众完互联网概念的企业。

    夏夏在节目里的定位是花瓶,目的是露脸,“第一轮别被干下去就行”,这是周林给她的要求。在后台准备间里,化妆师格外精细,长得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大家在后台相互认识,自我介绍,讨论喜欢的辩手,讨论彼此的求学经历。有名校在读、毕业的博士,教授;有某届全国辩论大赛最佳辩手;海外各个大学华语辩论队队员;有创业的、上班的、还有穿着怪异大声嚷嚷引人注意的。

    怎么定义夏夏呢……最近好多人都认识她,偶尔几个不认识的也被其他人翻出微博快速科普了。

    美妆网红。

    夏夏没有同类,对她试探大量好奇的更多,但和她站在一起聊天的很少。夏夏百无聊赖打开手机,先问何逸川:“何总能不能黑幕我进决赛鸭?gt;_lt;”

    男人似乎在忙,过了一会儿回:“不用勉强。”

    录节目的场地在大学城附近场馆,夏夏接着发给李成蹊:“我在奥体录大咖辩,有好多名人,你要不要来看。”

    李成蹊一直没回。

    “夏小姐?”有人叫自己。

    夏夏回头。季谦,是他,上一届辩论节目的冠军,一个高校新闻系的教授。夏夏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他是第一个同她打招呼的人。

    夏夏微微鞠躬握手:“季老师好。”

    季谦年轻,三十出头,辩论风格人文气息浓厚,以理服人,逻辑清晰。

    “叫老师好像我有六十岁。”

    “是尊敬。”

    “叫我季谦吧。”

    夏夏装了五分钟乖巧后终于被解放,开始录节目抽签。第一轮是30秒一对一,夏夏抽签抽到一位咆哮哥。

    题目是“发现已经到谈婚论嫁阶段的伴侣出轨该不该原谅他?”

    咆哮哥的辩方是不该原谅。从他站上台开始,整个音响都在抖。

    咆哮哥大声吼叫;“首先!伴侣是什么!是你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在你们谈婚论嫁时出轨!#$%^amp;*^……%#¥#说明了三点!第一!她人品有问题!¥%……amp;*()))amp;¥#)*)她没有良好契约精神和基本道德底线!第二!她不尊重你!#¥%……amp;amp;……%¥不尊重你们之间的协议和感情!不尊重你在这个世界上建立的个人形象和名誉!第三!@##¥%¥%…………amp;*你们之间的感情存在裂缝!还没结婚就出轨,婚后肯定天天出轨!%%……amp;*今后的婚姻生活要两个人扶持度过!%%……amp;*((”

    “时间到!”主持人叫停,时间只有30秒。

    夏夏发言:“首先,既然已经进入到谈婚论嫁阶段,那基于前期你个人的判断和选择,你认可对方是你想与之共同生活,建立社会契约和家庭秩序的人,或者说,对方为这个阶段最适合你的人。婚姻不是恋爱,婚姻是两个人的经济、社会关系、感情需要的最大化合集,感情只是这个利益集合体里很小的一个部分,放弃婚姻不合算;其次,人类本质无聊无趣,追求新鲜和刺激,既然选择了这个人,那接受他出轨和接受他打游戏蹦迪参加饭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这个人的一部分而已。最后,大不了他绿你你绿他,看谁绿的过谁。”

    夏夏的辩方不好说,光明正大地说自己要出轨并不好找理由。论点也不算有力,但她第一次上台,很多人在此之前没见过夏夏,今天猛然发现这个女孩子比网上看起来更好看。另一个占便宜的点是,这个兄弟全程表现欲太强,声音嘈杂,吐字不清,很明显地模仿现有选手的风格,30秒的时间还磨磨蹭蹭最后话都没说完,几乎直接送人头。

    夏夏直接过初选,进了32强。

    一场录制结束夏夏才看手机,李成蹊说:“我在门口。”

    夏夏没卸妆,也没什么助理,她小跑着出了场馆,男孩子骑着摩托车在路灯下,夏夏说:“你不早来,我还能带你进去,现在都散了。”

    “我见你就够。”李成蹊又开始贫。

    夏夏不理他:“我请你吃宵夜。”

    李成蹊把安全帽给夏夏戴上:“走喽。”

    季谦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夏小姐好活力,你没助理司机来接吗?”

    夏夏皱眉,还没说话,李成蹊说:“我就是他的司机。”

    季谦说:“要不要我送你,这边狗崽还挺多的。”

    夏夏哈哈笑:“教授,你上网看看,你是不知道我名声有多狼藉,我怕什么狗仔,谢谢您啦~”

    “对了,下一场组队教授可以捞捞我吗?”

    李成蹊油门一踩,摩托车飞奔出去。

    到了附近的小吃街,夏夏刚下摩托,李成蹊捏住她的肩膀,粗糙,潦草地低头亲了她一下。太过急促,磕到了她地嘴唇。

    “你干嘛啊!”夏夏生气。

    李成蹊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他看你的眼神不怀好意。”

    夏夏回想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问李成蹊:“那你呢,你是怎样?”

    “不怎么样啊。”他死嘴硬。

    “成蹊,我们说好……”

    “不算了。”

    他打断。

    “不算了,夏夏,什么狗屁朋友,我不同意。我高中就喜欢你,认识你以后更喜欢你。”

    夏夏脑子嗡嗡的,她听过太多表白,此刻还是觉得心里酸痛,李成蹊和周以恒太像了,念书很厉害的男孩子,喜欢研究,喜欢学习,喜欢科研的男孩子,跟这个圈子无关的简单的男孩子。

    她伤害过周以恒一次,和李成蹊做朋友地日子,像是对过去的弥补。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这个人名声狼藉。”

    “姐姐,我都知道。”

    “你知道啥啊,你个小孩子。”

    李成蹊突然郑重:“我二十二了,姐姐。”

    “吃宵夜吧。”夏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