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离焦虑

    常禾的十八岁和其他的年龄没有什么不同。

    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晏家的每一天,只有夜晚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她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自由,不用担心管家或者其他什么人对她无时无刻的监视,也没有晏虞突然跳出来对她刻薄挑刺。

    夜间的另一个活动,就是被晏朝宁传唤去见她,给她提供性服务。

    然而十八岁是个重要的节点,这意味着她成年了,在与晏朝宁的性事上不再是她单方面的侍奉,晏朝宁可以对她做些出格的事情。

    临近生日,晏朝宁找自己也越发频繁,她任职之后一直忙着重整晏氏,压力大了就需要发泄,好几次她都要怀疑自己下巴要被口脱臼,手指要被搞抽筋了。

    于是生日当天常禾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指甲也修剪圆润,然后钻进了晏朝宁的被窝。

    洗完热乎乎的澡再在被窝里躺着,差点就要睡着了。

    还好晏朝宁回来得早,她手里捧了一束花,进了房间就看到常禾很自觉地给她暖床,被子里鼓起来一团鼓包。

    蜷缩式的睡姿,她很没安全感。

    走过去掀开一个角,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她。

    “这么自觉?”

    “嗯……”困得嘴巴都张不开了。

    气音一声轻笑。

    “生日快乐。”

    常禾眨眨眼,想到自己今天来干什么的,脸蛋慢慢红了起来。

    晏朝宁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吊着她似的去洗澡了。

    最后当晏朝宁躺在身边,却一直没有动作,常禾假寐都要装不下去了。

    手指试探地伸过去,还没碰到呢就被晏朝宁一把抓住。

    “不想睡觉?”

    “嗯?”只是睡觉吗?疑惑不解地望向晏朝宁。

    “快睡吧,刚才不是没睡醒的样子?”

    女人带着沐浴露芳香的身体拥住她,声音从头顶传进耳朵里:“我明天要出差一趟,要去很久,起码一年多。”

    哦……要一年多见不到她了。常禾心里难过,每次晏朝宁出差或者出远门只是去几天,最多也就一两周,这次要去这么久……想到晏虞对她变本加厉的霸凌心里不禁恐惧起来。

    “所以,你得跟我一起去。”

    啊?常禾抬头,动作太快差点撞到晏朝宁的下巴。

    “别这么冒失。”晏朝宁故作严厉地瞪她一眼,“闭眼睡觉,明天收拾一下行李,我下班了来接你。”

    少女唇边扬起微笑,和平时敷衍的假笑不一样,是真心实意的,她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想了很久的离开晏家,如今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

    常禾住进了晏朝宁置办的房子里,分公司在闹市区,高楼层可以隔绝外面大部分的噪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楼下车流,就算是深夜这条路上也车灯万盏,因此房间的窗帘遮光性很好,拉上窗帘就是一场黑夜降临。

    家主依然嘱咐不许常禾出门,当时的晏朝宁还不知道常禾是她的妹妹,只当这是家族秘辛,况且带常禾出来也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晏朝宁所有的就餐喜好与忌口,还会一些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疲劳。

    然而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晏朝宁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照顾好常禾的情绪与生活,这套房子里只住着她们两个人,晏朝宁出去上班了,常禾不能出门,买菜和处理垃圾等事务有专门的人每天来家门口处理,于是常禾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电视,做饭和等晏朝宁回来肏她。

    这种生活过于孤独了,在晏家好歹还有晏晞和许多佣人,常禾可以听她们聊聊天。

    她似乎患上了分离焦虑症。

    临近晏朝宁出门的时间她就会莫名烦躁,想起她走后寂寥无声的房间就难受得想哭。晏朝宁不在家的夜晚她根本睡不着觉,要么睁着眼睛到天明,要么就是看一晚上电视,想东想西的,她是期待了很久离开晏家,但不是以这种进入另一个牢笼的方式。

    晏朝宁不是每天都回来,她工作应酬后有时会在附近的酒店歇息,出差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遮光降噪的窗帘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不会拉上,喧嚣的车流可以让她感受到一丝人间烟火。

    最长的一次离家记录是一个月。

    晏朝宁终于发现了常禾长相上的端倪,她暗地里拿了常禾枕头上的发丝去做了血缘鉴定。

    鉴定结果是她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这算什么事啊?从小被当做性奴培养的女孩是她的妹妹,而自己居然还爱上了她。

    隐秘的陈年旧事被掀起了一个角,只是晏朝宁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她一月未归,期间用工作麻痹自己,顺带参加了晏虞的成年礼。

    家主有意将常禾指派给晏虞做床伴。

    晏朝宁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看不懂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到底在干些什么龌龊事,不是说常禾只是妈妈收养的女儿吗,为什么要逼迫常禾做性奴,为什么不允许常禾出门,她轻而易举就可以知道答案,它一直就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

    常禾一定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答案。

    于是回绝了家主将常禾送回晏家的要求,她驱车回了家。

    打开门却发现室内昏暗,只有落地窗前透着外界的光。

    怎么不开灯?

    落地窗前有个披着薄毯蜷缩坐着的身影。

    晏朝宁在玄关处换了鞋才走过去,房子里很安静,呼吸灯带随着走动亮起暖黄的光,她走得很近了常禾也没有反应。

    看来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