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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42节

    君臣佳话!千古流传!

    说不定还能有五两打赏!

    两人先后进了帝王寝宫边上这间屋子。屋子是给侍卫睡的,小。屋子小,床当然不大。能睡两个人,只是需要贴近一些。

    秦少劼刚坐到床边,抬眸望向容宁。他内心想着要如何和容宁说,结果就见容宁很是自然上前,轻松解开了他头上裹着头发的布,用布上干的地方一点点替他搓干头发。

    他微微愣怔,没想到容宁会这么做。

    容宁看不到秦少劼的神情,不以为意。她小时候经常会去找郭川,对一些基本的事知道清楚:“陛下平时要把头发擦干,不然睡早了,第二天会头疼。到时候还得去太医院让人给你洗头的水里面加天麻。”

    秦少劼垂下眼,感受着头上刻意放缓的动作,淡淡应声,顺其自然将这个理由拿来用:“难怪这些天总头疼,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容宁发现秦少劼的头发格外乌黑,擦起来还挺有意思:“对。不过像边塞很干。将士们洗完头都披头散发等干。”

    说实话,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披头散发在军营里来去,场景实在有碍观瞻。容宁一度很希望所有人都剃头。

    她一点点将水吸到布上:“下次洗完出来穿暖和,你看全盛都慌了。”

    全盛给陛下擦头的活被抢了,不得不只在不远处垂头站着。他不敢上前打扰,没想到还要被点名字。他抬了抬眼皮,发现皇帝在看自己,又赶紧垂下。

    秦少劼不觉得这点小事需要麻烦:“回屋里也要脱,不过这点路程。”

    容宁可不觉得:“战场上五十米的差池都可能影响战局。陛下日积月累让寒气入体,哪天扛不住倒头就病倒怎么办?”

    秦少劼和她可不一样。她如同打不死的一般,区区不擦干头发,那是半点没有影响。然而秦少劼很可能第二天就头疼。

    她站在秦少劼侧面替人擦头,自是能看见人挺直的脊梁骨。在战场上什么样的身子都看过,容宁还是觉得帝王的骨头很是漂亮。

    容宁瞥一眼,再瞥一眼,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克制住自己上前偷摸一把的冲动。

    君臣佳话,不可逾越。

    容宁将手上这块布全部弄湿了,喊全盛:“全盛,再来一块干布。这头发要再擦一会儿。”

    于是她借着这个机会,再正大光明观察了好一会儿陛下的骨头。哎,其实头骨也长得不错。容宁擦头发的同时如此感慨,一点不像有些人,头后脑如同被压扁了。

    秦少劼怎么都想不到,堂堂少将军面上体贴他到给他擦头,内心里每一个念头都大不敬,不是在夸他的脊椎骨就是在夸他的头骨。

    相当凶残。

    擦头发费时,秦少劼让全盛拿了本书来。他看书,容宁继续给他擦头发,直到头发彻底干了。屋里的氛围平和,好似不能再给第三个人容进去。

    到晚上灭灯,秦少劼睡在内侧,容宁靠边睡下,两人被褥分开,各睡各的。

    淡淡的香气霸占了整个床铺,偏生床上的两人没一点旖旎。秦少劼合上眼,没有多做半个失礼动作,就好似之前不择手段让他们睡一张床的人不是他。

    这是他对容宁的敬重。

    容宁今天操练忙碌了一天,闭眼就睡着,睡姿安稳,也是亦然没半点失礼。

    她可不一样。

    她内心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四个大字,果然:君臣佳话!

    这一段君臣佳话,一直持续到秋狩节的到来。

    礼部忙到昏头转向,总算擦着泪水可以睡一场好觉。帝王和百官临时居到京郊,准备迎接颇为趣味的狩猎比赛。

    容宁穿着一身戎装,装模作样走到锦衣卫好友徐缪凌身边:“哟,这不是徐大人嘛!怎么至今都没到宫里值守?轮班轮不到你?”

    徐缪凌穿着衣袍,佩刀站在,想起最近每个值守回来都龇牙咧嘴的同僚:“……郭川最近手上跌打膏药和提神药丸供不应求。我没囤。”

    第51章

    徐缪凌倒不是真的需要药。

    凭他和郭川之间的关系, 要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专门囤。

    只是他通常负责探听消息和在北镇抚司处理一些公事,如果不是主动要求, 这些年基本不会被安排做值守巡查这类基础事。

    他身为兵部尚书的儿子, 身份在锦衣卫里属少见,有很多只有他适合去做的任务。

    而像指挥使需要跟在帝王身边,那又是和值守巡查不同的另外一码事。徐缪凌的身份没到指挥使那么高,不用一起跟在帝王身边。

    今天他到秋狩节来属于临时调动。每回京城要办什么事,侍卫们都会非常忙碌。像这回秋狩节, 他们要先检查场地各处是否安全,再按照指令给帝王和百官搭建帐篷,最后到各个关键口上值守。

    比起他的事情,徐缪凌问了一声容宁:“你这些天如何?”

    他颇有深意:“每天十二时辰跟在那位身边。真正的红人。”

    这些天百官私下里议论声不停。帝王面前不是没有当红的臣子。他回家时听着亲爹在那儿嘀咕:“这位和先帝也太像了一点。”

    “什么?”徐缪凌问了声。

    徐大人早早入仕, 对先帝年轻时什么样知道得清楚。他说着以前的事:“当年先帝求贤若渴, 想要蒲先生出山。你也听说过蒲先生的性子, 放荡不羁。一度拿先帝膝盖当枕头。”

    徐缪凌:“……”听说过, 只是没想到还有当枕头这一出。

    这事太过离谱, 或许也导致百官对皇帝盛宠少将军, 明面上几乎没什么反应。少将军还是少将军, 也没见升什么官, 多掌什么兵权。

    容宁对这些天的感触颇深:“吃得太好了。”

    徐缪凌:“……”

    容宁有很多话可以和小伙伴讲:“早上十二道菜,中午晚上二十四道菜。要不是天天有侍卫和我对练, 我能吃成胖子。”

    徐缪凌冷漠:“你是到永安园里加餐的么?”

    容宁腆着脸:“哪里哪里。每天还能洗花瓣浴、擦香膏。闲来无事喂喂鱼赏赏花。”只要和人比划比划,守在秦少劼身边,守护他安全。

    不用操心任何事, 神仙日子不过如此。

    难怪那么多将士都想留在京城。

    徐缪凌:“我突然觉得我该关心的不是你,而是陛下。”负责值守的人这么休闲, 安全很成问题。

    容宁迈着步子走人:“不慌,我这就替你去关心。”

    好友相处,插科打诨。

    容宁溜溜达达回到帝王身边,替帝王检查要用的弓。

    平时练习用的弓是容宁让锦衣卫提供,但秋狩节用的弓是尚方局专门打造,木上镶金嵌玉。容家定国公的明镜剑也是尚方局所造。

    她尝试拉了两次,确保不可能突然崩裂,又将其放回原位。就连箭,她也一根根挑选出来摸过闻过,检查没有问题才放回箭筒中。

    宝坤今日一样值守在旁。

    他注意到这一点后,清楚明白为什么容宁能够得到两任帝王看重,又为什么即便离开了京城,再次回来依旧会有那么多朋友。即便是极为偶尔的撞面,他也能察觉到容宁对所做事情的上心。

    她不会因日复一日做相似的事情而怠慢,不会因身份高而轻视小事。

    就是有时候做事实在荒唐。宝坤想起乘龙阁上搭台烤肉的事,默默把内心的夸赞收走。这人还是不能夸,一夸哪天更荒唐的事都能做得出。

    年纪太小果然行事乖张。

    容宁怎么都猜不到宝指挥使看她检查个弓箭都能情感复杂。

    她检查完,侧头将视线落在秦少劼身上。

    秦少劼外出参与秋狩节,没有穿冕服也没有穿朝服。他踩着马靴,穿着红色长衣,套着一件黄色对襟罩甲。本来头上该是小铁盔甲,可他似乎全然没打算正儿八经参加秋狩节,竟佩了一顶金镶宝石顶帽。

    看上去更像是哪家富家儿郎,打算在这个秋狩节随意玩闹一下。

    只是这位富家儿郎体弱,进了主帐篷连门都不出,在帐篷里翻看锦衣卫递交上来的各种消息。直到身为帝王需要出去开个场,他才朝着容宁招招手:“去射个头彩。”

    容宁跟上。

    秋风飒飒,帝王红衣被罩甲压着,只有底端的衣角翻滚。容宁头戴小盔甲,盔甲上的盔缨一样鲜亮翻滚。

    秦少劼站在前方望着已经到齐了的官员武将们,欣慰且没说废话:“今日秋狩节还是与往年一样,众卿尽可能施展即可。胜者将得到朕手上这把弓箭,余者也皆有赏。望诸位今日与往后,都可扬我大乾风采。”

    后面这个“我”,几乎将帝王与百官拉在了同一位置。

    众人皆吼:“扬我大乾风采!”

    秦少劼摆手:“放笼。”

    得到命令,早已做好准备的诸多侍卫将安排在各处的笼子一一打开。曾经秋狩节是打野物。后来野味越来越少,猎物又容易出各种伤人的差错,于是秋狩节就改成圈地放养一些可食的牲畜。狩完吃掉,一点不浪费。

    就连宝坤身为锦衣卫之首,也负责在场中放了一个笼子。

    一时间鸡鸭乱飞,走禽乱跑。

    秦少劼取出弓箭对准一只系着红绳的禽兽射了过去。这只被养得膘肥体胖,准备下锅的禽兽一下中招,成为了第一彩头。

    场上轰然响起掌声与叫喊声。太监们高喊:“秋狩节启——”

    不少武将翻身上马,哒哒就跑。一些擅长骑射的文臣见状忙凑上热闹,三两结对前去混个奖赏。有几个和容宁熟络的,想朝着容宁挤眉弄眼,肯见到帝王还站在那儿,不敢放肆,于是也纷纷结伴先前去参加狩猎比赛。

    徐缪凌和另一个颇有才能的锦衣卫被提溜到帝王身后,在此混个眼熟。

    秦少劼问容宁:“你要拿第一么?”

    容宁反问帝王:“陛下要拿第一么?”

    秦少劼对第一没什么兴趣。拿了第一,等同于手上弓箭留在自己手中。这显得他这个新帝很抠门。他指了一个方向:“既然我们都没兴趣,那朝着这边随意逛逛。射一两只可以当晚上的菜。”

    羽林卫很快将马匹牵过来。

    秦少劼利落翻身上马,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帝王身体康健!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落在容宁眼中,这是帝王打算请她一起吃晚饭,食材现打。在行军打仗时,一口新鲜的肉极为难得。在永安园里,食材新鲜却少了一些趣味。

    现在正是趣味与美味并行!

    容宁当即一样翻身上马:“一两只哪里够。吃肉就要吃得尽心,要和所有人一块儿吃。”她拿起了自己准备好的弓,单手扯着缰绳,“我给陛下多打两只,不算比赛里。”

    秦少劼:“好。”

    被豢养惯了的牲畜,半点不懂野外有多凶险。他们看到人和庞然巨马会慌乱一下,而这点慌乱没有让它们原地跑路,反而让它们原地蹲下一动不动。

    于是不管文臣武将,基本上一路打过去,每个人都收获颇丰。今天成果很可能又是连吃带拿,还能送一些回家里去。

    这种程度的狩猎对容宁来说太简单了,简单到要不是秦少劼在身边,她能当场放弃。没有挑战难度的比拼一点乐子都没有。

    但她打猎的速度逐渐放慢,到最后已经有点懒得拉弓。与其打猎,不如看帝王打猎。

    不过,秦少劼行不行啊?

    容宁时刻关注着帝王脆皮的身子。这一个月以来,秦少劼在郭院判的调养下没怎么咳嗽,也没怎么头疼,可她还是觉得秦少劼稍微多动一动就很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