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两人没啥交集,但他也不着急,晚上才是重头戏。

    忙了一天下来,周进很疲惫,洗完澡后,就坐在毛绒地毯上,开始娱乐放松。

    一般人的休息方式,都是打打游戏,看会儿电视综艺,或者电影什么的,但周进不一样,他的娱乐方式,是做手工。

    周进久违地把他那些道具拿出来,摆了一地,开始捣鼓。

    沈书黎看了他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本书,挨着他坐下。

    一室安静

    两人谁都没说话,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看书,一个做手工,场面却异常融洽。

    不管时间定格在哪一刻,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沈书黎不自觉想看周进,扭过头,发现男人粗糙的手指,正捏着一根针,眼神那么专注地盯着针头,薄唇抿成了直线。

    强烈的反差对比,让周进显得有点滑稽,但沈书黎却只觉得心口温软。

    他喜欢周进认真的样子。

    又想起之前,为了得到他一个答案,周进大半夜跑来沈家跟他商量结婚的事儿。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很认真,他对生活,对别人,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一个认真的态度。

    沈书黎欣赏他这一点,并为之心动。

    察觉到他的目光,周进停下来,也看向他:“你看的什么书?”

    沈书黎:“博弈论。”

    周进挑眉,是他不懂的领域:“听名字就好深奥。”

    沈书黎笑了下,合上书,随手拿起地上,周进刚做好的一个玩偶。

    那是一个小兔子,只有巴掌大,但特别精巧,眼睛是用花瓣的小扣子缝制的,耳朵上还别了一朵羊毛毡扎好的小花。

    沈书黎简直爱不释手:“好可爱。”

    这个男人看起来又糙又凶,怎么能做出这么可爱的玩具,还擅长如此细致的手工活。

    反差感拉满,沈书黎觉得周进也好可爱。

    周进:“那这个兔子我等会儿再加工一下,给你做钥匙挂件。”

    沈书黎眸子微亮:“好。你好厉害。”

    看着沈书黎压制不住外露的欣喜,周进神情变得温柔:“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种事夸我。”

    沈书黎歪头看他:“这种事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很正常。”

    周进嗯了声,平静道:“但我是个男人。高中我有次因为无聊,带了一个玩偶去学校里,想课间的时候做下手工,结果被同学发现了,他们说我恶心。”

    “老爷子看着我满屋子的粉色玩偶,也愁的很,徐立还好一点,就是老吐槽我兴趣恶劣,问我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周进想起来自己都笑了:“他说电视剧里的连环变态杀手,就是我这样的,白天喜欢缝制粉色玩偶,晚上就缝尸体。”

    沈书黎却不觉得好笑,反而禁不住蹙了下眉。

    他能察觉周进的笑,只是无奈后的自我和解,说明曾经的周进,也因为这些事受到过伤害。

    沈书黎语气平淡,却极其认真:“不。你很好。”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兴趣爱好的权利,别人不理解你,甚至嘲讽你,是那些人心里狭隘,不够包容,该反思的是他们,而不是你。”

    周进又做错了什么?他的兴趣爱好,没有妨碍到任何人,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喜欢粉色,喜欢卡通围裙,喜欢毛绒绒的可爱玩具。

    他只是不符合大众眼里,对男性的刻板印象。

    沈书黎拿起地上的另一些玩具:“这些我都喜欢,以后你做的都送给我吧,我会很珍惜的。”

    周进看着他,看了很久,嘴角缓缓牵起一个柔软的笑:“好。”

    沈书黎也不看书了,把书合起来放在腿上,跟他聊天:“你为什么会喜欢做手工?”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别的男生,兴趣爱好都是打游戏啊,打篮球啊之类的。

    周进想了下:“因为很有成就感。第一次做手工,是因为爸妈生前,送我的生日礼物破了,那是个小熊玩偶。”

    “于是我就自己把它缝起来,缝完后,看着它完好如初的样子,我就特别高兴。从那以后,就开始喜欢上做手工。”

    他好像,尤其喜欢缝补破烂的东西,喜欢看它们恢复如新的样子。

    沈书黎怔了下,不自觉笑起来。

    周进果然很擅长缝补,不止是缝补东西,还擅长缝补人的灵魂。

    沈书黎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垃圾场的破烂玩具,幸运地被周进捡到,然后被洗净,再被一片片缝补起来。

    周进突然说:“你呢,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沈书黎眼神变了下,又逐渐坚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是不是很无趣?”

    周进笑笑:“不。看起来要比我的兴趣爱好,更加宏伟,更加有追求。”

    沈书黎却摇头:“我也是在追求一种成就感,本质上,我们追求的是同一种东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

    “我却觉得,你的兴趣爱好更好些,因为它很容易实现。如果能让自己快乐的办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这其实特别幸运,特别幸福。”

    而他无法从生活上的这些小事里,获得成就感,只有理想的实现才能稍稍让他感受到喜悦。

    沈书黎觉得,这其实是一种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