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怀景有点急,挣扎着要从男人怀中离开。

    他依然没有认清抱着自己的是谁,眼睛完全睁不开,半眯着的视线范围和冷冽光晕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我要去尿尿!”向怀景下意识把人当做李凌,用胳膊肘撞他。

    “我帮你呀。”温热的呼吸忽而喷上耳尖,霎时间让醉醺醺的向怀景竖起一背寒毛。

    过于亲近了,叫人感到有些怪异。

    “别闹,快放开我……”

    可这人不仅没放开,反倒贴得更近,轻声细语地哄着:“小景走不稳,自己去会摔跤,哥哥抱你去好不好?”

    “……”

    向怀景的意识越发混乱,感到不对却无法表达。只迷糊地想着,李凌有这么肉麻吗?

    不像……

    不像李凌。

    下一瞬向怀景身子一轻,茫然地发现自己被人抱到了半空中,几步路后,他就被人带进卫生间。

    紧接着,裤腰一松。

    谁在身后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谁又发出了哄小孩一样的声音:“嘘嘘嘘——”

    向怀景猛地抓住他手腕,颤抖着说:“我自己……就行,你出出出,出去!”

    身后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重复问:“确定吗?”

    “确定!”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要非常非常的小心。”

    男人低垂着眉目,神情柔和如观音,细听来,却又觉得他音调过于柔缓,不像是慈悲,倒像是种狎昵的威胁了。

    向怀景怔然,被这毫无凶狠之意的亲切关怀慑住,只会乖乖点头。

    男人也就没有多加勉强,扶着向怀景叫他坐到马桶上,而后关门。

    片刻后,向怀景踉跄着出门,打开洗手池的龙头放水洗脸。洗着洗着,他弯着腰,趴在洗手台上往下滑,困。

    两只有力的手从后方伸来,箍住他的腰,将他提起来往后带。

    向怀景再次跌入同一个怀抱,也又醒来一点,下意识挣扎:“洗洗……身上脏。”

    那人就笑着说:“我帮小景洗。”

    一种莫名生出的危机感,让醉鬼开始了无力的挣扎:“不不不用。”

    “也是,不太方便呢。”那人的声音有些伤感,如若向怀景醒着,一定会发现,他言行举止间竟如此诚挚而不带一丝淫邪意味,“小景现在跟哥哥生分了,好不容易见面就洗澡,会吓到小景吧……就先擦擦好了。”

    向怀景:“?”

    他还没想明白擦是什么意思,就被人抱着放回了床上。

    温暖柔软的床铺给人无限的安全感,躺上去的那一瞬,向怀景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意识越发轻飘飘地往梦境王国飞去。

    他隐隐感到身上变得松快起来,所有的束缚都不见了,有人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帮自己擦拭身体。

    从头到脚,每一分,每一寸。

    这无疑是具十分美好的躯体,腰细腿长,六块腹肌,线条流畅,恰到好处,是健美但绝不壮硕的身材。而现在,这蕴含力量的躯体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毫无反抗之力地沉睡,如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向怀景潜意识侧身蜷缩,便有人从背后靠近,亲昵地用手指穿过他握在一起的手指。

    一根一根的,抚慰着帮他张开,在他的掌心轻轻打转,细细擦拭,凉滑的发丝落到了他肩上,温热的吐息落在他颈上。

    痒。

    再往下,越发痒,越温柔,越强势。

    向怀景发出一声细微地呜咽,颤抖着却无处可逃。

    后来有谁握住了他的脚踝,往下拖,将他的双脚浸泡在温水中。

    又有谁拧开了青柠香的身体乳,一点一点帮他涂抹。

    同样从头到脚,同样一寸不落,细致地像在照顾一个婴儿。

    最后他将他抱在怀里,用冰冷银亮的指甲刀细细打磨手指与脚指。

    面对这全然无处可逃的温柔束缚,向怀景已然放弃挣扎。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好乖啊小景……睡吧,睡吧……”

    环抱着他的男人轻声哼唱着安眠曲,声音温柔如海波,从四面八方轻漾着涌来。

    睡吧,睡吧。

    最亲爱的宝贝。

    睡吧,睡吧。

    哥哥永远守护你。1

    .

    向怀景醒了,扶着宿醉的脑袋满脸凝重。

    完蛋,他想起来在酒吧没彻底醉倒前的记忆,却记不清被人带到这之后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浑身脱光地躺在别人家的大床上,算是怎么回事?

    向怀景提着心细细地感受了下。

    呼——

    很好,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也没被割腰子。

    但向怀景下意识挠了挠胳膊。

    怪了,为什么感觉自己身上不仅干净清爽,还滑溜溜的?

    他想起什么,目光急忙往旁边寻找,看到手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拿过来正要给李凌发消息,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未免太过不巧。

    门忽然被敲响。

    “你醒了吗?”

    向怀景一时不知该躺回被窝还是就这么坐着,想了想还是没动,只把被子往上拉:“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

    拉着窗帘的室内十分黑暗,他打开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向怀景看清了他——低束着的半长发,简约的白毛衣,眉目如画精致却偏冷,加之苍白的肤色,越发像高山冰川般疏离,神情却很柔和,再加上右眼角下的花卉纹身,便又如春雪初融桃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