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沿着铁链延伸的方向行走,一分钟后,陆离和乔乔到达巨大黑影之前。

    一艘表面生满铁锈的有桅轮船横亘在溪流中,五十米甚至更长,船首与船尾延伸进榕树森林,周围是大片倒塌的榕树。被截断的溪流从两边绕过,又重新在轮船后汇聚。

    他们走到轮船的下方,它深陷进河道淤泥里,但甲板仍在4~5米的高度以上。表面的铁锈水光反射油灯的光芒。

    有溪流声掩盖,陆离不必担心惊扰到岸边的榕树:“安娜,看看从那里上船。”

    安娜浮现,飘上甲板寻找适合进入的地方。

    乔乔紧张地低下头,水面上,他们的倒影在不断破碎重组。

    她的哥哥或许就在里面。

    第三百二十章 生存

    “咳咳……”

    咳嗽声在狭小的船舱里回荡。

    “该死的……咳……温度。”浑身湿透的奥利弗缩在墙角,抱紧只有单衣的自己,因为寒冷不住地打颤。

    他简直像是被关进冰窖里,周围的铁块金属散发难以忍受的寒冷,他的屁股快被冰得没了知觉。

    面前的油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温暖,奥利弗贴近灯罩的手掌所感受到的温度,微弱的就仿佛幻觉。

    奥利弗颤抖着,因为寒冷,而不是恐惧。

    这里很安全,那些恐怖的榕树包围着这条河,奥利弗见过它们怎么对待惊扰它们的存在,像是成百上千条蛇,纠缠,勒紧,然后插进血肉吸食……没有怪物敢进这里,除了这些怪物本身。

    “但但但这里……就……就像冰冻地狱。”

    奥利弗牙齿打颤嘟囔道,抬起头环视船舱。

    这里原本是船员仓或是什么,但没有使用的痕迹,只有双层床的铁架,没有床铺和被褥。不然被冻得受不了的奥利弗起码能擦干身子,把自己裹起。

    生锈脱漆的墙壁就像是海边的嶙峋礁石,唯一的圆窗被奥利弗用大衣遮挡住,以免被外面的存在发现。

    奥利弗吸了吸鼻子,他鼻子也快没了知觉,哪怕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鼻子一定像个小丑一样。

    他勉强在冰窖般的环境里撑了十几分钟,然后渐渐感觉鼻子变得堵塞,而咳嗽愈发剧烈。

    奥利弗很清楚这种情况——他要生病了。

    在沼泽深处生病不是个好主意,可能会脱力,昏迷,然后无知的死去。

    而且……

    奥利弗偏头去看肩膀,鼻子挡住一部分视线,昏暗中难以看清伤口具体情况,但奥利弗只需要伸手去摸,就能感觉到鼻涕一般的粘稠液体覆在伤口上。

    伤口在流脓。

    或许那把骨刀还附带诅咒什么的……

    奥利弗胡思乱想,愈发难以坐住。想到什么都不做也很可能变成悲惨结局,他咬牙爬起。

    这条船很大可能是安全的,自己完全可以找到取暖的衣物和食物,说不定还有消炎药……

    对生的希望驱使奥利弗推开发出牙酸声响的舱门,提着油灯,行走在回荡溪流声与脚步声的幽暗长廊。

    奥利弗曾经当过几个礼拜水手,后来因为晕船而遗憾离开甲板。

    他知道哪里的物品最有价值——甲板之上的头等舱和船长大副的房间。

    不过他现在要活下去而不是寻宝,所以甲板之上他不打算涉足——至少暂时不。

    这应该是艘远洋邮轮,这样才能说明走廊两边一排接一排的舱门是何用处。虽然奥利弗不理解这条大船为什么会在沼泽深处,但它过来的“途中”上面肯定没有乘客,不然奥利弗应该在这条搁浅十几年的锈迹斑斑轮船上发现尸骨。

    为了节省力气,奥利弗略过价值不大的船舱,径直前往甲板下这层的厨房或餐厅位置。

    后者好找一些,因为餐厅通常要容纳百人以上吃饭,很大,也很显眼。

    夸张的锈渍腐蚀出一层又一层,红褐色的墙壁让走廊就像什么巨大生物的体内。

    悄无声息在甲板下的走廊穿行,奥利弗并未花费太久,就通过一块模糊不清的路牌找到餐厅缩在。

    这里的餐厅布置得就像酒馆,桌椅都堆砌在左侧,其中夹杂着破碎的碗碟和酒瓶,似乎轮船曾发生过严重的侧翻。

    奥利弗不奢望能找到珍稀美味的食材,这艘船最少荒废十几年了!什么东西放这么久都该腐败成……腐败成……

    好吧,奥利弗见过很多腐烂的食物,但没见过腐烂十几年的食物——通常腐烂得稍微“新鲜点”的都会被他捡走带回家,和乔乔分食。

    进入餐厅,奥利弗向厨房大概位置接近,但随着靠近,他开始有些惶恐不安。

    他在周围泡烂掉的地板上发现许多衣物鞋子,还有丢弃的行李箱……这不该是一条空船上该有的东西……

    或许是船员的行李?

    奥利弗不想自己吓自己,他告诫自己不要瞎想,推开通往厨房的房门。

    溪流声变得清晰,从破开的舷窗外流进厨房。

    不安的死寂被冲散,奥利弗微微松了口气,进入厨房。

    他不想瞎想,但和餐厅桌椅一样,散落在边缘的杂物里包含着骨头,牛的,养的,猪的,还有无法分辨的。

    奥利弗发出痛苦地低吟。

    这条轮船在出事时,上面是有乘客的……

    回想自己走来时经过的那些舱室,躯干渐渐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