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此时,离天亮只剩下不到半小时,迷雾隐约向深灰色转变。

    只是怪异之雾仍没有散去的迹象。

    “感谢你的帮助。”联合组织提供的马车下,瑞秋和杰拉德向打算离去的陆离告别。

    陆离和他们点头示意,拉起缰绳,响起的清脆马蹄声渐渐钻入迷雾。

    天边的血色触须虚幻朦胧,即将泛亮的黎明前,陆离驶向最后一条血色触须。

    不过经过长屋侦探社短暂停留时,守夜的“水手”告诉陆离,不久前有他的一封信送来。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个宿主

    【……没有散去……游荡在怪异之……沙沙……尽管白天相对安全……联合组织不建议民众外出……】

    严重干扰的嘈杂广播声从收音机里传出。

    窗外灰蒙蒙的雾霭泛着晨间的微光,怪异之雾还笼罩着贝尔法斯特。

    铛——铛——

    教堂的黎明钟声在上空回荡。

    这座城市已经随着黎明到来而苏醒,长屋里,交谈声、孩童说话声点燃火炉声从墙壁后传进侦探社。

    人们仍和往常一样,清晨醒来,出去辛劳一整天换取勉强够吃的食物。

    黑夜灾厄到来时,他们就是这么习惯的,并将一直习惯下去。

    除非一切严重到无可挽回。

    陆离捡起从门缝塞进来的信封,绕到书桌后坐下拆开。

    安娜看了看衣架边的雕塑,又看了看缩在干燥毛巾里的黑猫。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该下地狱!】

    信件开头就让陆离想象出理查德大声咒骂的画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可怜的小理查德是多么努力!他辛苦勤奋的做好了一切,像个带着童真的小男孩一样等待自己的种子发芽,可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你是个被人唾弃的罪人!】

    【我警告你,别再像个坏孩子一样捣乱了,这次就当做警告——如果你再阻止我,我会用更令人胆寒的方式制造麻烦。】

    【我是认真的!】

    【——那个你绝不想惹火的人留】

    哗啦——

    放下信纸微微思考着,陆离把信递给来到身边的安娜。

    目光落上,安娜的气息随着接触内容而变得不再稳定,不过随时间推移,气息又恢复如初。

    读完内容的安娜抬起头说:“他好像很生气。并且居然以为自己做得是对的。”

    “所以他是疯人院的病人。”

    “能查到这封信从哪里寄出的吗?”她挥了挥信纸。

    陆离摇头,没有邮票也没有印章,这封信是私人送来的,甚至可能是理查德亲自送的。时间在不久前,具体些应该是港口人脓事件解决之后。

    理查德的语气听起来像陆离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那么说明人脓事件不只是用来纠缠陆离。

    “人脓……”

    陆离低声自语,理查德用什么方式制造出的它们?

    肉块?眼珠?还是触须?或是其他感染物……

    安娜有些担心,陆离的善良或许会让他放弃行动。好在,陆离的善良并不愚蠢,他没放弃追踪理查德。

    为留在侦探社照明的油灯填满煤油,灌满随身水壶,带上镀银子弹与羊皮地图,陆离和安娜离开侦探社。

    雾霭笼罩的街道已经不需要油灯的照明,但马车驶过间,街道上的稀少人们仍然带着油灯照明,避免雾中存在出现在身边。

    陆离注视着层层迷雾中垂下的虚幻血色触须,它的位置从昨晚夜幕降临后便不再移动。

    那里是贝尔法斯特的西方,商业街,凯尔萨斯大教堂,以及郊外的橡树森林都在那个方向。

    卷起贝尔法斯特市地图,陆离又取出主眷大陆的地图。

    他有件事需要确认——

    主眷大陆的辽阔仅次于蛮荒之地,同时这里也是文明发展的摇篮。延续的贵族与王国最远可追溯到千年前的历史。

    密密麻麻标注着地名的羊皮地图上,陆离拿着放大镜,在油灯光照下从沼泽路入口,一圈一圈向中心蔓延。

    陆离找到他的目标没有花费太久,两分钟后,挪动的放大镜停止,放大镜的中心,一处名为塔风城的小城名字显现出来。

    考验经历之地。

    这个城市并非虚妄,它真实存在于主眷大陆。

    只是不知陆离所经历的又是否真实。

    塔风城在主眷大陆的东南边,它离沼泽路不算远,但也有三百里的路途,如果绕过中间横亘的漫长山脉,则至少有四五百里。

    如今环境,陆离很难前往一探究竟。

    “塔风城……这里怎么了?”

    安娜还不知道考验的经历。

    趁着赶路空隙,陆离将自己的经历说给安娜。

    或许因为陆离安然无恙坐在身旁,安娜可以平静面对故事里陆离所遭遇的危险。

    “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仍然决定去做……该说不愧是你么。”安娜低语。

    时间渐渐推移,雾霭变得稀薄,能让人朦胧目视几十米外的景色,路上的行人也不再变得稀少,——比起怪异之雾,大部分民众更恐惧没有薪水而导致一家饿死。

    安娜以为血色触须的宿主会躲藏在郊外的橡树森林,但在途径教堂外时,陆离放缓了车速,并抬头望向空中。

    云翳下的血色触须,垂落于教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