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安娜与老者忽然异口同声地同时尖叫。话音落下,一只影子钻出老者狭长影子,回到安娜脚下。

    恢复自我的老者恐惧地看向仍抱着头颅的安娜,指着她惊恐大喊:“它在控制我的神智……杀了它!”

    教徒们对视一眼,围聚向安娜,又被站到安娜身前的陆离遮挡。

    “他们是一起的……杀死他们!”

    推到后面的引路人狰狞嘶吼,再没有之前的和善。

    陆离不再犹豫,拔出通灵枪对教徒扣动扳机。

    砰!

    枪响与身后晦涩气息同时浮现,转瞬间陆离被捉入死亡回溯。

    “它在控制我的神智……杀了它!”

    壁炉前,引路人惊恐指着安娜大叫。

    陆离忽略逼近的教徒和将安娜护在身后的自己,大步走至安娜面前,伸手欲掀开她的斗篷。

    但陆离的手掌从轮廓中穿过,无法触碰到安娜。

    陆离转身从壁炉里抽出火把,靠近安娜。火光映照出斗篷下的精致脸庞,但如今上面充满痛苦与癫狂。

    “他们是一起的……杀死他们!”

    身后引路人尖叫,然后枪声响起,陆离从死亡回溯中脱离。

    这时,身后安娜的惨叫声陡然尖锐,刺骨寒意从她周围爆发,陆离与教徒犹如布娃娃般被暴虐的气息掀飞,砸在墙壁上发出闷响。

    嘭!

    陆离跌落在地板,救赎掉落到身旁。

    角落里的引路人脑袋歪向一旁,他的姿势不对,脑袋先撞上墙壁扭断了脖子。

    一位倒霉的教徒跌进壁炉,想要挣扎爬出但被安娜爆发的气流压着,难以脱身,惨叫着燃烧。

    咯咯咯咯咯——

    理智值计数器令人头皮发麻地疯狂作响。

    狂暴气流在狭小客厅里涌动。陆离碎发衣摆猎猎抖动,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客厅中央痛苦的安娜。

    他移开视线,伸手去拿落在旁边的救赎。凉意忽然从指尖掠过,手指前端的一条墙壁消失了,缝隙显露外界空旷街道。

    陆离重新望向安娜,扭曲气流从她周围爆发,斗篷破碎,人形火炬的照耀下无形利刃化做残影,肆虐整栋木屋。

    人性火炬的惨叫戛然而止,他被气刃掀开了头盖骨。另外侥幸存活的三名信徒也被无形利刃切开身躯,转瞬化作碎肉。

    落在一旁的救赎被分割成碎片,但它们有意避开陆离,木屑飞溅的房屋里只有陆离周围完好无损。

    密集穿刺声在破败的房屋里响起,灰尘弥漫间,一声歇斯底里地尖叫陡然传递出来。

    “给我……滚出去!”

    猛烈的气流再一次爆发,房屋破碎,陆离被狂风掀飞出去,摔落在街道上,在地面翻滚出十几圈,撞上街道对面的房屋墙壁。

    嘭!

    一声闷响,陆离咳出一口血液。

    壁炉火光随狂风泯灭,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突然又被陆离紧握掌心的“灯塔”中的光芒驱散。

    如阳光般柔和的光芒绽放,倾洒周围,将废墟里的安娜笼罩在内。

    它照亮周围的同事,也显露一些本不该能被目视到的……东西。

    如有实质的黑暗弥漫在安娜上空,它犹如门户,可以隐约窥探黑暗后一闪而过的存在。

    密集挤在一起的眼珠、难以形容的膨胀肉块,海草般飘动的触须群,一只指甲生长着密细牙齿的白皙手掌,四肢迁徙而又身体臃肿的轮廓。

    里世界气息倾泻而出,安娜周围仿佛里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合到一起,躲藏的怪异正在浮现。

    所见一切每分每秒都在令理智值飞速下降。

    但陆离仍然紧紧盯着安娜,看到汹涌的里世界气息没入安娜的身影。

    那道白裙轮廓正化作凝实。

    不再虚幻时,惨叫声消失了。安娜抱着头颅的双手变为捂着脸颊,化作悲切凄惨地呜呜哭声。

    周围肆虐的狂风正在散去,陆离黑发落下,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寂静,除了回荡的哭声。

    陆离眉头皱起,不知缘由,他内心涌起一阵绞痛,难以言喻的悲伤与酸涩感弥漫在鼻尖与眼角。

    悠远回荡地哭声中,一条绞绳般的麻绳虚影在安娜头顶浮现,又渐渐散去。

    伴随麻绳消失,哭泣的安娜开始褪去色彩,颜色仿佛被水流冲刷,从她的身躯上流淌消散。

    滋滋……滋……

    沙沙声忽然从怀里响起。

    陆离低头,沉默地拿出响动的恶灵广播——它正发出代表周围有恶灵的滋滋噪声。

    重新望向安娜所站立之处,半空中的里世界门户已经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道没有颜色,漆黑如墨的少女轮廓。

    她转动头颅,似乎望向这边。

    下一刻,轮廓坍塌成影子,消失在废墟里。

    新的恶灵……诞生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在世界背脊的脚下

    喀嚓——喀嚓——

    鞋底踩动木屑,提着油灯的身影踏上伤痕累累的废墟。

    身影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什么也没找到,只有在离去时弯腰捡起废墟里的一块碎片。

    雾霭从小镇外涌来,身影离开肆虐过的街区,扭伤的脚踝让他走起来一瘸一拐。

    陆续敲响窗户里亮着光芒的房屋。但房屋的主人或是不予理会,或是熄灭了窗边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