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克莱尔安静地看着陆离逐一收回深夜城曾经的痕迹,想起一位不知名诗人的长句:旧物的消逝将换来新生的勃发。

    最后一座木屋在眼前崩颓。

    克莱尔注视陆离升进树冠,但又很快落下。因为扭曲枝条未因陆离临近而退让。

    “它欺骗了我们?”

    “没有。”

    陆离回忆短暂感受到的那抹缥缈意识,“诡怪密林暂时帮不到我们。”

    “所以我们白来一趟?”克莱尔为此不甘,“浪费时间拆了一堆小屋,结果失败了?”

    “也没有失败。诡怪密林在孕育自我。”

    深夜城对诡怪密林的探索意外阻止了这一过程,而随着陆离拆除林间小屋,诡怪密林重新开始孕育。

    或许随着时间推移,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诡怪密林将诞生真正的思维。

    但在此之前,诡怪密林只能成为一处危机时躲到里面的庇护所。

    “所以还是白来一趟。”克莱尔现实的抱怨。

    他们前脚离开诡怪密林,商人安东尼后脚出现在周围,带来两个消息:坏消息是沼泽地终于按捺不住,在陆离进入诡怪密林不久发作。

    好消息是他们做好了准备。

    ……

    余辉洒落在停泊着帆船的粼粼海湾上。

    “请跟我来,祂在等您。”

    陆离回到光明之地,在藤蔓教徒的带领下来到教会。

    不过他没赶上永梦者苏醒,等候于此的祭祀告诉陆离:“主在不久前前往巡视神国,祂留下神谕:您是阻止沼泽地的关键。”

    “还有吗?”

    大祭司摇头:“祂说您会明白。”

    “我不明白。”

    如果永梦者只是希望陆离随意,他没理由让陆离回来一趟,并留下模棱两可的预言。

    陆离以为永梦者怀揣某种“不可言说”的未来——他只对了一半。就在陆离准备离开光明之地,前往沼泽地时,祭祀拦住了他的去路,言称永梦者已醒。

    来到那座普通的书房,永梦者靠着窗前躺椅,如老人般披着毛毯望着落日余晖。

    并未睡去。

    “发生了什么事。”

    陆离意识到永梦者的意图——他在隐藏自己。

    “沼泽地在窥探那段交谈。”永梦者的回答印证了陆离的猜测。

    “在这里?”

    幽暗原野和光明之地相距数万里,如果它的力量能监视到遥远的光明之地……他们的一切抗争还有何意义?

    “食尸鬼之王在艾伦半岛……沼泽地影响了祂。”

    只是碰巧。

    “那么真正的预言是什么?”

    第六十八章 永梦者的预言

    陆离俯瞰着脚下的沼泽地。

    椭圆的深黄世界掩埋在黑色大地,犹如一座胚胎,仿佛蕴育着生命。

    沿着蛋壳般的沼泽地边缘探索,它包裹着地上的午夜城和地下的午夜城总站。凝视沼泽地,仿佛可以窥见昏黄蛋壳里那些受困的生灵。

    这些被困在沼泽地的生命又代表什么,胚胎里的养分?

    无论如何,那些曾不愿结盟的怪异不得不直面沼泽地。

    沼泽地外层的薄膜阻隔通讯,也阻止离开,陆离没去确认还能不能进去。因为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

    留在外面发挥的力量比贸然闯进去更大。

    “能够对抗怪异的只有怪异。”

    永梦者坐在窗前时的低诉耳畔回荡。

    “去暗星城吧,你会在那里寻找到答案。”

    一座由怪异建立,和旧下水道主线相连的地下城。

    陆离曾路过那里,那时它还在修剪。而对于怪异,几个月的时间足以它们挖掘出一片辽阔的地下世界。

    相比这点,陆离意识到永梦者的预言频率似乎变得频繁。

    因为发展脱离了他的预知,还是朝着预定的未来前进?

    那不是个坏结局……

    黑眸倒映着脚下的椭圆世界,陆离回忆那时自己的询问:“你预知到的未来里能有限告诉我的是什么?”

    比起像是工具一样除了完成目标什么也不想,陆离更习惯思考。

    “来到旧下水道的你会被一道洇痕指引着进入旅馆,编织着陷阱的蜘蛛掀开罗裙,销魂蚀骨的毒液使你失去自我,当你从囚牢里醒来,你会遇到受困于此的最后血脉。保护它,护送它抵达暗星城……”

    “这么具体?”

    “因为在你未问的的未来里。你会碰巧遇到它。”

    而随着陆离询问未来,知道未来,名为线索的线团不可避免被扰乱,陆离只能主动接近它。

    ——但袒露实情后的未来也是永梦者预知到的一部分。

    “沼泽地会因此被解决吗?”

    “是的……”永梦者抬起那双深邃、睿智,以及对万物淡漠的眼睛,“沼泽地会消失在大地上……这是最后的结局。”

    但考虑到永梦者预言的前瞻性……解决沼泽地的未必是暗星城。而是由此延伸出的无数可能。

    比如陆离剩下的最后一个办法——模拟浩瀚深空的注视。

    沼泽地不比普拉达诡谲神秘。在那只星辰汇聚的眼睛下,一只食尸鬼与一尊古老神祇没有区别。

    只是可能解决隐患,带来更大的麻烦。

    那只眼睛的主人无疑比沼泽地更容易毁灭这脆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