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破天剑将这巍峨巨人一分为二。

    宋万鹤看着她,大笑出声。

    他笑得癫狂。

    玉简的提示音响起:“生命值-20%,生命值-30%,生命值-40%。”

    “请注意,生命值仅剩10% 。”

    林也奚召唤了“杀戮”,降下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可也只能如此。

    她没法再用一次了。

    早在面对这庞然巨物时,她便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境界,是对抗不了的。

    林也奚想到了发疯的我行佛,想到了季燕北告诉她的“名”。

    林也奚问玉简:“我能召唤‘杀戮’吗?”按理说,杀戮之心都在玉简这儿了,她应该是能用一用的。

    玉简:“需消耗生命值:90% 。”

    林也奚:“……”

    也就是说,只能用一次。

    她必须一击即中。

    所以林也奚装作被侵染,故意走上去。

    在距离宋万鹤足够近的刹那,召唤了“杀戮”。

    无论能不能成,她也拼尽全力了。

    至于宋万鹤说得那些话。

    她一个字都不信。

    桃花源?

    这是哪门子桃花源!

    让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她宁可死!

    -

    苍澜峰的镇天大阵,破了。

    当沈让尘萌生了“不可”“不能”这般念头的时候,答案便只剩一个。

    宋万鹤说得没错。

    他“心”动了。

    这并非情爱之心,而是从无心化有心。

    他起念了。

    念头一旦升起,镇天大阵荡然无存。

    本就是自困于此。

    一旦“心”动,无攻自破。

    沈让尘立于苍澜峰上,看到的是岿然倒塌的悬崖峭壁。

    山峰倾倒,砂石崩碎。

    屹立五百年之久的苍澜峰,在这一刹土崩瓦解。

    峰上有人。

    沈让尘记起林也奚的话。

    是了。

    她收了很多人,让着孤寂的苍澜峰热闹了十年。

    一道透明光盾落下,护住了茫然站着的苍澜峰弟子。

    山峰在眼前崩落。

    他们身处其中却毫发无伤。

    白灿灿和秦安安慢慢回神,他们只觉灵台剧痛,尚且不及思考什么,已经昏迷倒地。

    其他弟子更是受不住这巨压,有的甚至痛苦到抱头痛哭,七窍流血而出。

    宋万鹤蛊惑了所有山峰,唯独没有碰苍澜峰。

    镇天大阵在此,他动不得。

    白灿灿等人的侵染是在离开苍澜峰,前往其他峰头时染上的。

    讽刺的是,苍澜峰本就被整个乾坤宗排挤。

    哪怕他们被侵染了,依旧无法融入。

    如此,反倒成了幸存者。

    远处的血光冲天而起。

    沈让尘一个闪身抵达乾坤宗主峰。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怔了下。

    这竟不是宋万鹤的化身。

    而是本体。

    他没有“飞升”,而是炼化了整个乾坤宗。

    面对“伪善”,本该被完全吞噬的林也奚,不仅好生生站在那儿,还一剑劈下,斩断了宋万鹤的天道。

    沈让尘感受到了“杀戮”的气息。

    他落至林也奚身旁,只看到漫天金色,如朝霞如晨曦如黎明第一道光。

    “杀戮”无影无踪。

    少女纯净如初。

    她是“杀戮”的眷属。

    可为什么,她保留了自我。

    宋万鹤疯了。

    他失去“伪善”,没了大司命的位格。

    他彻底疯了。

    红色的触手凌乱舞动着,宋万鹤的脸依旧在灿烂地笑着,他看到了沈让尘,看到了那一袭尘埃不染的白衣。

    他大笑着:“师弟,我守住了乾坤宗。”

    他笑得极其癫狂:“师弟啊,我没让师父失望,我护住了所有人。”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雪皑皑落下。

    宋万鹤恍惚间回到了五百年前。

    那时,“天”没塌。

    乾坤宗不大不小,却起了个如此张扬的名字。

    乾坤既天地。

    师父对他们说:“咱们以后啊,定是北洲第一宗门!”

    后来师父化天大乘,不日飞升。

    宋万鹤满心不舍却也由衷地祝福。

    师父待他如亲子,自幼时教他,对他倾尽全力。

    他嘱咐他:“你是大师兄,要看顾好乾坤宗。”

    宋万鹤忍着泪水,道:“徒儿明白。”

    他又道:“你师弟入了无情道,他无情你却要有情,要多包容他。”

    宋万鹤笑着道:“放心吧师父,徒儿定会照顾好大家。”

    师父飞升了。

    他有意给宋万鹤最后的指点,让他护法。

    宋万鹤若能提前一窥天梯,于修行有益,能更快踏上飞升大道。

    宋万鹤凝神静气,专心为师父护法。

    他不在乎天梯,只想最后送师父一程。

    飞升是好事。

    师父将寿与天齐。

    他会登入天界,永远庇护着乾坤宗。

    这般安慰着自己,宋万鹤却仍旧满心不舍。

    毕竟是离别。

    他鼻尖泛起酸意,却忍住了泪水,笑着抬头望去。

    “师父……”

    宋万鹤只低低唤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