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孙略气短,仿佛凭空低了人家一头,油然感到自惭形秽。

    随后,又像是蒙受莫大的屈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平生最憎恨这种举手投足表现天骄风姿的少年儿郎,恨不得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自己乃前户部侍郎的亲子,本该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只能待在这终年不变的贫瘠矿山。

    每日闲着没事,睡几个庸脂俗粉的娼妇,或者拿一群命贱如野草的矿奴撒撒气。

    没甚意思!

    所以,越是待得长久,孙略越是养出喜怒无常的暴虐性情。

    经常从天蛇峰找些矿奴取乐,发泄心中的憋闷。

    “你好聒噪。”

    纪渊起身之后,眉宇间尽是不耐烦,好似面对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冷漠的眸光微微波动,尔后绽放无穷杀机!

    “你怎么敢……”

    孙略初时瞪大双眼,好似呆愣住了。

    六大真统之一的真武山,外加代表朝廷的龙蛇山,这两座都压不住一个年纪轻轻的江湖刀客?

    难不成是个莽撞的愣头青?

    正当他暗自揣测的时候,耳膜却嗡嗡颤动,像是一记霹雳炸响。

    铺天盖地的劲风汹涌澎湃,层层气浪堆叠如山。

    猛地横移过来,几乎压出一片虚无的空白!

    一记从上而下盖压的拳头,造就了这种可怖的动静!

    “他竟敢杀我?他为何要杀我?他凭什么……杀我!”

    孙略只觉得有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心头。

    他完全无法理解,更加想不明白,纪渊出手的原因!

    可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根本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细想。

    “本公子不能死!”

    孙略面色狰狞,藏在心底那股子凶性一下子爆发出来。

    滚滚如潮的内息与气血交融,直接从下腹窜起,带动全身的筋骨发力。

    两条手臂像是急速膨胀,一根根青黑色大筋向上鼓起,隐约可见殷红的色泽不断流转。

    腰身下沉,双手交错,陡然举过头顶!

    反正躲闪不及,干脆选择架住纪渊的这一拳。

    先保住小命,之后再谈其他!

    “一万匹力,也就是一段层次的电劲推动!”

    纪渊眸光冰冷,如同注视着一个死人。

    体内的电劲如蛟龙疾走,奔流如海!

    内息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大浪狂澜,不停地自周身毛孔喷涌出来!

    原本普通的拳脚招式,在刚猛无匹的电劲推动下。

    威力之可怕,简直难以想象!

    轰!

    修长的五指攥紧捏合,将四周气浪的排荡开去。

    尔后,一拳压下,霸烈又无情!

    仿佛天上地下都没地方可逃,也不可能躲避!

    “我与你无冤无仇……”

    孙略声嘶力竭,怒吼着道。

    两条粗壮的手臂像是戳破的水球,粘稠如浆的鲜血狂喷,飞溅数尺。

    随即便是“喀嚓、喀嚓”的骨头碎裂声音,好似一连串炸响的鞭炮。

    弹抖的筋肉,坚韧的皮膜,统统化为破烂的肉糜!

    直似摧枯拉朽!

    这个初入换血的孙家三郎,面对同境界的纪渊,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滚烫的热血,从他的七窍之内激射涌现,糊满那张邪气的面皮。

    孙略在这样太山压顶的沛然气力之下,如抱满月的腰胯直接向下一沉,双膝重重砸进夯实的泥砖地面!

    整座酒肆都似乎抖了一抖,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受到剧烈震荡,直接炸碎化为齑粉!

    “我是给阎王爷讨债的,他要你今日死,就绝不容人活到明天!”

    纪渊嗤笑一句,随手一翻一抛,将那具破烂不堪的血肉之躯,甩飞到旁边的墙壁上。

    嘭的一声,本就谈不上坚固的泥墙被撞破,簇簇落下大片灰尘,埋住彻底断绝生息的孙略尸体。

    灰烟滚滚,弥漫开来。

    酒肆之中,一片死寂。

    快活林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你敢在这里杀人?敢在龙蛇山闹事?!”

    佝偻老者的公孙鹤喉咙滚动,极为明显地咽了一口唾沫。

    按理来说,他身为铸体大成的换血武者,不应该对纪渊有所惧怕。

    可这个眉目冷峻的武袍少年,那一拳委实太凶横、太霸道了!

    竟然有种“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可怖味道!

    好似他的拳头,就是勾销生死簿的朱笔,一旦落下,不容置疑!

    “这一招,又叫什么?”

    不过瞬息的碾压打斗,并未波及白行尘所在的位子。

    他眼中闪过连连异彩,似是有些惊叹于纪渊的武道才情。

    短短几日,又把作为自身根基的元磁武道,完善了几分。

    这是何等的神速?

    何等的禀赋?

    可惜了。

    这位燕王殿下不知是第几次感到遗憾。

    谁能想得到,北镇抚司那座池塘,竟然养出这样一条蛟龙来。

    “杀鲸霸拳!”

    纪渊淡淡说着,冷冽的眸光落在公孙鹤,以及一众打手身上。

    “你们不逃吗?”

    深邃的虚空,似有血色垂流,侵染着挺拔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