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可面对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皆是恨不得跪下来舔靴子的软骨头。

    “你就是龙蛇山上的那个纪千户?”

    孙肇面沉如水,眉头微皱。

    他来到快活林后,偶然听二弟孙略提过两句。

    有位朝堂崛起的少年新贵,正在腾龙峰上住着。

    如果能够结交一二,攀附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成想,最后却是死在对方手中。

    “真武山的高足弟子,竟然也听过纪某的名号?”

    纪渊云淡风轻,斜睨着道。

    “呵呵,原来是纪千户当面,我还以为哪个阿猫阿狗,

    在此狐假虎威,冒充朝廷大员,失敬了。”

    孙肇拱手说了一句,话中隐隐夹着讥讽之意。

    暗指纪渊不过是扯朝廷虎皮做大旗,仗势欺人的下三滥。

    随后,他又环顾四周,眸光扫过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绿林豪强,轻蔑道:

    “可江湖事,江湖了,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虽然纪千户身居高位,但还未得到巡狩府州之权。

    公然插手武州境内的绿林道上纷争,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江湖这两个字,看似很小,实则很大。

    几乎囊括了天底下的绿林、水路、帮派、宗门等等。

    一切的三教九流,山野龙蛇,草莽豪雄。

    皆归于其中!

    自古以来。

    江湖与朝廷。

    多是井水不犯河水。

    就算景朝当年天下卫军,马踏江湖,破山伐庙。

    也只是对于那些圈地占王,不服管教的大宗大派。

    像绿林道、游侠儿、地头蛇这一类。

    倘若懂得明哲保身,便很难受到波及。

    至于地位固若金汤的六大真统,更是早早选择站队朝廷。

    如真武山、悬空寺这等道门、佛门,首屈一指的顶尖圣地。

    还派出过诸多弟子门人,投身于行伍军中,一齐参与围剿荡灭旁门左道。

    方才定鼎如今的局势!

    通常来说。

    官府对于武林纷争,江湖仇杀。

    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做干涉。

    “僭越?”

    纪渊饮尽一壶佳酿,胸中那股凌厉的杀意,随着酒气,不住地往外喷薄。

    他随便抽出一把交椅,大马金刀坐在上面,淡淡问道:

    “你这是在教本官做事?”

    孙肇那双眸子直勾勾盯住挺拔身姿,沉声道:

    “贫道不敢。只是,纵使朝廷命官也要依法办事,更不可草菅人命。

    公孙鹤他也许作恶多端,撞到纪千户你的手里,死有余辜。

    可我二弟为人急公好义,天生一副热心肠。

    快活林打开门来做生意,也从无任何枉法行为……岂能随便让纪千户你当成猪狗打杀了!

    大人官位才不过五品,莫非就想一手遮天了?

    即便六部尚书,于真武山而言,也不过浮云盖顶,遮不住通天高峰!”

    孙肇眼神闪烁,试图用言辞交锋压过面前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

    真武山乃是天下公认的武林圣地,每年都会受到朝廷的赏赐敕封。

    论及地位高低,未必逊色北镇抚司。

    纪渊闻言,发出嗤笑。

    人往后一靠,下巴微抬。

    神态倨傲,轻声道:

    “孙道长,你二弟孙略是好人、是恶徒,你说了不算。

    本官知道真武山是六大圣地之一,曾经被圣人封为‘大岳’,

    敕建过一座‘五龙祠’,地位隆重,比起皇觉寺也不遑多让。

    当代的掌教真人,更是跻身武道绝巅的大先天,与钦天监正齐名的世外高人。

    几位王爷见到,都要礼敬几分,给些面子。

    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区区内门弟子,哪怕本官就地打杀了你,

    真武山的掌教难道还会亲临天京,拿我问罪?”

    狂妄!

    孙肇眼角跳动,面皮狂抖。

    饶是以他的养气功夫,心头亦是窜起大团怒火。

    此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个尚未铸体的换血三重天,竟敢瞧不起自己。

    真以为凭借功法上乘,斩杀公孙鹤,

    又仗着大丹喂养出来的强横体魄,一拳捶死二弟孙韬,

    就能同境无敌了?!

    “竖子,你不知天高地厚!”

    孙肇怒目而视,背后那口金铁飞剑再次颤鸣,彷如怒蛟欲要腾空。

    “真武山的百步飞剑?听闻乃是当世第一等的杀伐大术!”

    纪渊靠进座椅,毫无半点慌张之意。

    “但孙道长,本官项上人头在此,试问你这口剑可敢出鞘?”

    景朝境内,没有哪个江湖中人,胆子大到于光天化日下,袭杀五品命官。

    因为,这等于是挑衅人道法度,与朝廷为敌。

    后果会很严重。

    要么伏法斩首,连累亲友同门;

    要么剩下半辈子惶惶不可终日,沦为丧家之犬。

    “当众杀我两个手足,还想要我忍气吞声?岂不是把真武山的名声踩在脚下!”

    孙肇额角青筋暴跳,汹涌气机如漫过堤坝的湖水,几乎溢出。

    “纪九郎,你难不成以为,人人都惧怕你那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