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生路只有一条,咱们去三更堂的路,也只有一条。”

    纪渊淡淡一笑,好像台下看戏的好事者。

    将目光投向杀作一团的永明和尚、红粉书生和冷啸。

    “去三更堂?”

    洛与贞睁大眼睛,下意识道:

    “这个杀手势力扎根辽东多年,一直都是云山雾罩,没人晓得总舵的具体位子……而且传言有一位以杀证道的五境宗师!”

    “刺杀朝廷命官,是要被诛九族、灭满门的!”

    纪渊云淡风轻,好似并不担心,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三更堂敢寻我的晦气,想放我的血!

    那就别怪我扒他们皮!”

    第445章 初入靖州,四境两重天地

    “洛兄,赶紧把外面的镖师喊进来洗地。

    瞧这大好的一座客栈,弄得如此狼藉。

    今晚咱们可还要在这里落脚歇息呢。”

    约莫过去半柱香,纪渊坐在屋内,摇头说着风凉话。

    经过几个高手的激烈厮杀,蒲安集唯一的客栈已经几近垮塌。

    整个前厅屋顶掀飞,黄泥夯实的厚重土墙也被轰开数个大洞,桌椅板凳全部碎了一地。

    永明和尚浑身浴血,瞪大眼睛仰面倒下,好似死不瞑目。

    红粉书生的尸首被埋在残垣断壁,只露出两条腿。

    个子矮小的冷啸半边身体都被禅杖劈开,像是宰杀猪狗似的,直接开膛破肚。

    凶名震动辽东数府的五毒叟,除去双眼瞎掉的鬼手血医,就这样悉数了账!

    这一幕,瞧得那几个还不知发生何事的精壮镖师两腿发软。

    更别提跟随罗平贵多年,忝为心腹的掌柜了。

    他甫一进到后院,整个人就跪在泥泞里头,指天发誓言之凿凿,自己绝非五毒叟的眼线、或者三更堂的门人!

    “急什么,本官又没打算问你的罪。

    这座蒲安集,从今以后便归你了!

    至于要如何应付罗平贵的那帮兄弟伙,又该怎么收拢绿林道上的人手,自个儿想办法!

    办成了,这份富贵合该是你的;

    若办不成,本官就换其他人上来。

    明白么?”

    纪渊眸光如剑,直刺心底,好似没有任何隐秘可言。

    跪在地上的掌柜抖如筛糠,咬牙应下:

    “必定不负千户大人的提携!”

    纪渊摆手道:

    “错了。本官不掺和这档子事儿,你要跟的人,是洛三郎。

    以后安州就是通宝钱庄的盘子,懂么?”

    掌柜微微一愣,旋即望向长相俊美的洛与贞,忽地涌现一阵狂喜。

    阴差阳错攀附上皇亲国戚了!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脑袋上!

    他连忙应下,支使着杂役擦洗地面,清理碎石砖瓦。

    接下来,纪渊又用形天铁印,将客栈众人所中的三尸脑神丹统统化解。

    用毒是敌我不分的招数,胜在瘟部真君的道则权柄可以轻易拔除。

    短短半刻,就炼成七八缕能够腐坏肉壳、污染心神的瘟气!

    也算一笔不小的收获。

    “薛丙,你能活下来,是因为本官给你生路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本官废你一双眼睛、一身武功。

    可有怨言?”

    半晌后,纪渊双手负后,立在台阶之上。

    仅剩一副骨架的鬼手血医连连摇头,用半截舌头含糊说道:

    “没有!绝没有半点不服!

    大人宽宏雅量,饶过老朽这条贱命!

    我感恩戴恩还来不及!”

    经过这番体会,鬼手血医认为纪千户的用毒之道,实乃神乎其神,根本升不起报仇心思。

    直到现在,薛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在什么时候被化去。

    好像踏出那五步,无形无色的毒性自解。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路数?

    走两步中毒!

    再走五步解毒!

    根本不符合医理和药理!

    只能归结为纪千户的用毒本事,完全做到跟随心意,让人无法察觉。

    “老薛,医药不分家,你应当也算是半个药师。

    懂不懂得炼丹?”

    纪渊好像漫不经心问道。

    “千户……这哪敢。

    丹药都是禁忌,私自开炉被朝廷知道,可就不止悬赏通缉那么简单。

    黑龙台的高手,六扇门的捕头,只怕都要紧盯着老朽。”

    鬼手血医闻言,那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微微发颤,连忙答道。

    “朝廷法度是针对那些江湖余孽、外道邪魔。

    你现在是本官手底下的暗桩,要戴罪立功拔除三更堂的线人!

    炼丹制药的规矩,便没这么森严。”

    纪渊淡淡一笑,意味深长。

    他讲这些话,并不刻意避讳洛与贞,担心对方传扬出去。

    千户手握巡狩权柄,长年居于府州,视察各处之民情。

    不仅可以豢养私兵,用于掣肘地方官,还能从六部调取资粮。

    比如刀兵铠甲丹药之类。

    尤其像辽东这种山高皇帝远的苦寒边关,供养几个炼丹师,最多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

    谈不上什么把柄!

    官场上的许多事情,并无定数可言,只看靠山够不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