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如果贺老知道你因为他不去读mit,他就算放弃治疗,也不会同意。”

    贺臻心烦意乱地垂着眸,胸腔里想被石头狠狠压着,带着无能为力的焦灼。

    “董事会里没有我爷爷信任的人吗?”

    贺衡神色复杂:“贺峰集团算是家族企业,本身就惹董事会的诸多不满,产生许多争执,甚至内部就分成三派,贺老不是没想过培养外人当继承人,甚至亲自挑选了九位年轻人成立职业经理人团队。但在你父亲入职公司后,贺老放弃了这项培养计划,现在重新培养自己的人,没有时间,也无法建立信任。”

    喻沉想不出办法,只能轻轻陪在贺臻身边。

    六年,如果内部有蛀虫,足以拖累一个蓬勃发展的企业。

    “贺老病了这几年,依然保证每周一上午九点,通过线上的方式参加董事会。但凡有重大决策需要召开高层会议,贺老也一定会参加。”

    “小臻…是你来了吗?”

    病房里,贺老突然喊着贺臻的名字。

    贺臻匆匆跑进去:“爷爷。”

    贺老咳嗽着,被贺臻扶起来:“医生把我的病情已经跟我说了,我觉得没大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爷爷。”

    贺臻攥着贺老的手,眉宇间泛着郑重之色:“我不去国外读书了可以吗?我想留在这里陪着您,帮您管理集团。”

    “不可以!”

    贺老很激动,反握住贺臻的手轻轻颤着:“你明明能去读好学校,我不允许你因为任何原因放弃!”

    由于太激动,贺老频繁咳嗽着,滞涩的眼睛带着痛苦:“你必须去!我再撑六年!”

    喻沉神色难过,不停地帮贺老顺着后背。

    “爷爷您别激动,我们好好谈。”

    这时,刚从国外回来的贺景琳也匆匆赶到。

    望着父亲凝重自责的神色,她悄悄向贺衡问清具体情况,心里对贺臻的提议既赞同又反对。

    她一直觉得快乐和自由最重要,加上父母的溺爱和纵容,她活成无忧无虑的公主,

    之前父亲跟她提过让她暂接两位哥哥的工作,她拒绝了。不能胜任是一方面,不愿被束缚是另一方面。

    但随着父亲身体的每况愈下,她有想过替父亲分担烦恼,并试着去集团工作几天,但由于她不懂经营管理,短短三天就被核心团队边缘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其实有个办法。”

    一直沉默的贺衡轻声开口:“我在查阅mit相关资料时,发现许多提前毕业的案例。只要修够学分,最快两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他盯着贺臻:“而且mit和哈佛不同,只要修完高中课程,两个sat成绩和托福成绩达标,就可以申请。”

    “学完高中课程?”贺景琳蹙着眉心。

    “小臻已经学完了。而且按照国内高中的进度,一般高二下学期就开始系统复习。所以如果小臻足够努力和优秀,20岁前就能从mit毕业。”

    贺老情绪终于平复,这似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贺臻既能学到顶尖的知识,又能在短时间内入主公司。

    这期间,让贺衡勉强盯一盯,他时不时把关重要决策,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又有些心疼,喃喃道:“提前毕业得多难啊?小臻寒暑假估计都回不来了。”

    贺衡:“确实难,而且现在就要着手准备,最迟半年就要离开。”

    这次,屋内的所有人陷入沉默。

    尤其是喻沉,心脏轻轻抽着,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注视着贺臻,理性告诉他这是个好办法。感应又突然作祟,让他不得不陷入难过。

    他跟贺臻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贺景琳这次自告奋勇:“爸,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辅助贺衡。”

    贺老轻轻点头:“辛苦你了,琳琳。”

    …

    离开医院后,贺臻带着喻沉乘车回家。

    路上,贺臻始终沉默。

    贺衡的办法确实是权宜之计。顺利的话,两年半他就能回来接手公司。

    这期间,集团由贺衡监管,姑姑辅助管理。如果贺老实在不放心,可以定期检查公司的事,至少能清闲一些。

    只是这样…

    他就要跟喻沉分开了。

    喻沉就算真拿到mit的offer,也是一年半以后。那时喻沉去美国,他再过半年又该回来了。

    两人分开的时间,忽然被拉长。

    而且没有他陪着,他不放心喻沉独自备战考试。

    万一有人欺负喻沉怎么办?

    万一喻沉想他了怎么办?

    他离开会不会影响喻沉的情绪?

    喻沉盯着贺臻眼里的无奈和纠结,已经猜透他的心思。

    他思索片刻,忽然搂住贺臻的胳膊,将脑袋枕在贺臻肩上:“老大,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我非常支持你下半年离开!”

    “喻沉沉。”贺臻眸光微黯,抿了抿唇:“可是,我们就要分开了。”

    “两年多而已嘛。”喻沉抬起笑颜,“而且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十八。我们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

    听着喻沉轻快的语气,贺臻知道喻沉在故作轻松,想要安慰自己。

    他将头轻轻搭在喻沉的额前,脑海里回溯着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画面,一时泛起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