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收回目光,和陈莉一起朝位于阳台的卫生间躲去。

    洗手间的大门和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里的门一样,是一扇刷绿漆的木板门,用力关紧时,表面上干涸的油漆细细簌簌抖落了不少。

    两人躲进卫生间后,陈莉眼疾手快地把门上的插栓锁上。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蹲坑,空间狭小而闷热。

    两人屏息凝神,很快便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寝室内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长短不一,时而轻时而重,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很快就来到了卫生间外。

    卫生间的房门年久失修,上面有几条裂缝,其中有一条最深的裂缝已经可以透过那些星星点点的小缝,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门外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间隔几秒才会传来一次。

    易北的目光落在门板上,陷入了思考:“从规则来看只要躲进卫生间里就是绝对安全的,但周玲一直绕着阳台打转,显然是不想轻易放弃我们,她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闷响,那声音就像农村里的腌菜盖子被气顶开又落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

    卫生间里并没有开灯,他们之前进来的又很匆忙,根本没有时间检查过卫生间里的情况。

    进退维谷,易北眼神一暗,挡在陈莉的身前,飞快地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随着白色的灯光照亮黑暗,一排土褐色的陶罐子赫然出现在卫生间的角落里。这些土罐下沾着褐色的泥土,被天花板漏下的水一泡,便形成了类似血水一样的红棕色液体。

    陈莉立刻感到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噗!”最大的一个土罐又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次两人看得真切,发出声音的根本不是罐内的气体,而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她的身体泡在水里,头发湿漉漉的,两只眼睛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皮肤几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和红色的皮肉让人联想到母胎中的婴儿。

    她将罐盖顶起,两只皱巴巴的小手攀在罐身上,贪婪打量着旁边的两个人。

    如果忽视她嘴巴里锯齿状的牙齿和腥红的瞳仁,那她和那些因淘气躲进罐子里的熊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寝室守则第4条:如果你在宿舍内发现陶罐,请将陶罐埋在宿舍楼后方的红色花坛内。不过请小心那些会说话的陶罐,它们可能会咬人,如果你不幸被它们咬伤,请立刻前往医务室找校医处理。

    陶罐里的小女孩伸出那双皱巴巴的手,溢满血红液体的嘴巴缓缓张开:“饿……”

    第31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六目相视,一时无言。

    陶罐中的女童用力摆动皱巴巴的手臂,陶罐上的脑袋不断在膨胀,短短数十秒已经鼓得像个充满气的皮球,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她短小的手臂上附着着一层粘稠的黄色粘液,而在她用力大张的嘴巴里,有一团扭动、黏稠的东西正慢慢爬出来。

    那像是一坨蠕动的肉块,上满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扁桃体状的肉瘤。

    这东西虽然长相恶心,但受困于身下的陶罐,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易北蹲下身仔细观察,陶罐边沿扒着很厚一层的油膏状的物体,水面呈现出深红色,隐约能看见里面类似是胎儿组织的结构体。

    也许是被他的平静感染,陈莉也走到旁边,低着头端详了一阵:“这鬼东西好像是个大头怪婴,身体还是胎儿状,但是脑袋却已经长到两三岁了。”

    易北想起了南郊乐园的“人头气球”,同样是拥有一个能说话的头和一些不成形的人体功能组织。

    他思考了一会,抬手从商城空间里取出打火机,塑料壳里摇晃着透明的液体。

    “啪。”

    打火机被点燃,橙红色的火光倒影在那双腥红的眼眸的里。

    女童短暂地呆滞了一下,随即喉咙里的肉块蠕动的更剧烈了,几十个扁桃体同时颤动,从陶罐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门外的周铃像是被这个尖叫声刺激,她开始发疯一般地撞击门板,老旧的门板立刻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门框晃动,看得陈莉提心吊胆。

    她用身体死死抵住门,焦急喊道:“北哥,外面的东西就快要进来了!”

    易北轻声“嗯”了一声,按亮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为5:49分。

    他慢慢俯下身,靠近陶罐里的小怪物,似笑非笑道:“再敢叫一声,我就送你上路。”

    尖叫声骤然顿住,那双腥红的眼睛因愤怒而瞪得滚圆,充血的眼眶里爆出蚯蚓般的黑色丝状物。

    紧接着,陶罐里爆发出更尖锐而响亮的尖叫声——

    “我妈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她愤怒地喊叫。

    易北掀开眼皮,蹲在离陶罐几步远的地方,毫无波动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

    陈莉紧紧捂着耳朵,她几乎怀疑易北已经被那阵尖叫给整聋了。

    小鬼挑衅地朝易北扬起下巴,那些从她喉咙里爬出来的肉块几乎要贴到易北的脸上。

    不过就在下一秒,她却诡异地僵硬在了原地。

    所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血红色的瞳孔缓慢收缩成一个小点,那些伸在嘴巴外的肉块颤抖着蠕动了回去,就像是一只急剧收缩舌头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