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平时戴的都是自己做的黄符耳坠,最近这段时间怪事频出,身上又少了一件小叶紫檀,以防万一,巫辞重新戴回了这对从山上带下来的黑符耳坠。

    九尾蛇伸出手,一把从巫辞手里夺过耳坠:“只给一只?要给就给一对!”

    “一只够你用了。”巫辞抬抬下颌,也不客气地说。

    用灵力试探一番后,九尾蛇确定这的确是一件不俗的法器,才勉强道:“行吧,一只就一只。”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点过睛的纸扎人在哪买了吧?”巫辞问。

    “我也只是中间人啦,点睛是由一位高人来点的,而且还要看他的心情。”像是怕巫辞反悔,九尾蛇一把将耳坠塞进怀里,“平时都是他的伙计来跟我联系,然后我再跟尹耀月联系。”

    怪不得点过睛的纸扎人能卖天价,光是经手的中间商就有三个,层层剥削下来,最终价格自然高。那位“高人”自己定价多少,还真不好说。

    “你的意思是,”檀斐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你也没见过那位高人?”

    九尾蛇耸耸肩,九条尾巴跟着蠕动:“从来没见过,他的伙计说,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的伙计叫什么?”巫辞问。

    “叫阿莱,三十多岁吧,在鬼市做了十几年的杂工了。”九尾蛇啧啧道,八卦之心似乎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尾巴上的伤,“真稀奇,也不知道这种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凡人是怎么在鬼市活下来的,还待了这么久,早就跟死人没区别了吧,估计现在回人间也活不下去了……”

    “没有灵力?”巫辞有些意外,抬眸看了檀斐一眼。

    巫离是巫觋族最有天赋的继承人,怎么会没有灵力?

    是刻意隐藏,还是说,这个阿莱,并不是巫离?

    檀斐没有耐心听九尾蛇的废话,直接说:“带我们去见他。”

    九尾蛇瞥他一眼,嘀嘀咕咕,连店门都懒得关,转身带路:“凶什么凶,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一头白发,还不就是个老男人……”

    檀斐:“……”

    要不是还要靠他带路,他真的想把这条蛇的尾巴一条条打结,拴在路边。

    巫辞憋着笑,伸手拽住檀斐的胳膊,一边拉着他跟在九尾蛇身后,一边低声说:“我算是发现了,其实你在叙哥面前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要不是早就把尉川叙当成了朋友,就凭他那个聒噪程度,肯定早就不知道被檀斐活埋多少次了。

    九尾蛇边走边抱怨:“这个时间点,阿莱估计在卖孟婆汤的店里打杂呢。”

    “孟婆汤?”巫辞被吸引了注意力,“喝了能失忆吗?”

    “喝了能直接嗝屁,直接下黄泉。”九尾蛇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些什么,带着他们绕过几个暗巷后,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一指,“喏,那个就是阿莱。”

    巫辞和檀斐同时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家小餐馆的后门,一个杂工模样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举着一个桶,正在往地上的大潲水桶里倒食物残渣。

    似乎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巫辞不太确定地看了两眼,视线无意中往旁边的店一扫,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那家小餐馆旁边紧挨着的店,不就是独眼老板的那家苗疆小馄饨吗?!

    他知道独眼老板为什么会说,自己的银镯突然不见了了!

    与此同时,九尾蛇举起胳膊,冲阿莱的方向摇了摇,大声打招呼:“喂!阿莱——”

    不能喊!

    巫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情急之下,竟然想伸手去捂九尾蛇的嘴。

    但听到动静的阿莱已经转过身来,露出一双灵动璀璨的眼睛。

    在与巫辞对视的瞬间,阿莱眼神一寒,与此同时,檀斐迅速闪身上前,打算直接擒拿住他。

    没想到,阿莱竟然比檀斐更快一步,原地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原本被他拿在手中的桶顿时跌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

    “卧槽,阿莱,你跑什么?!不对,你会法术啊?!你不是凡人吗?!……”

    听着九尾蛇的大呼小叫,巫辞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刚才那双眼睛。

    他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巫辞浑身一个激灵。

    他知道那双眼睛像谁了!

    像他娘!他娘的眼睛就是那样,又大又漂亮!

    阿莱就是巫离!!!

    看着“阿莱”消失的那片空地,檀斐同样眼神一凝。

    他并没有直接跟巫离交过手,但巫离却能两次都在他眼皮之下逃走,巫觋族的上任天师继承人,修为果然不容小觑。

    这么多年来,巫离一直隐姓埋名,装作凡人生活在鬼市,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九尾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总是闷头干活不吭声的伙计竟然会术法,这让他感到兴奋又新奇,一直问东问西。

    巫辞没有心情应付九尾蛇,只说自己下次再来,便拉着檀斐一起匆匆回到了车上。

    回去的路上,檀斐没有打扰巫辞,只是静静地开着车,并不时用余光观察他的情绪。

    而巫辞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前虚无的雾气,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