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着这样的他,她居然有种隐秘的报复快感:“你觉得我们好好的,是因为我在隐忍,我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并不想过这种一天到晚连我的丈夫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日子。”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陈年,你能坦白告诉我你这次出差去哪里了吗?”

    陈年倏地抬起头,目光里是来不及掩饰的震惊,随即他很快伪装回平常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一点突发的公事,去了趟国外。”

    “我以为我们都是以事业为重的人,你并不在乎这些,你也从来没有开口提过希望我减少工作陪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会尽量减少工作,也会告诉你我的行程。”陈年尽量放低声音,放柔语气,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

    她目光冰凉地看着他尽量展露温柔的姿态:“陈年,不要委曲求全,你没有看错我,我并不需要一个只会黏在我身边的丈夫。好的感情好的婚姻是互相成就,互相变好,而不是折掉另一半的羽翼。”

    随后,李懿洵毫不手软地扔下一记重磅炸弹:“我知道你去日本了,你也应该不是因为公事去的日本,对吧?”

    震惊、迟疑、担忧等复杂情绪在陈年的目光中交织,他谨慎地没有再开口,李懿洵必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并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从何得知。

    见他不出声,她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你应该是去日本继续处理你爸爸在外的私生子的事情了...当然…我也不敢肯定,我并不知道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但我知道一点,连信任和坦诚都没有的婚姻,这就是你所谓的我们好好的吗?”

    陈年面色复杂,在李懿洵冰冷的凝视下艰难开口:“我确实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庭关系...我甚至因此做过一些并不太好的举动,我并不是刻意瞒你,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干净...我只是不希望你知道我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如果你在乎...我会把事情全部告诉你。”

    李懿洵突兀地笑了,像是被戳中什么奇怪的笑点,眼角甚至笑出了几滴泪水:“你觉得我是很善良的人吗?”

    “你不知道我家那堆烂事吗?”

    “我爸爸提出两百万的彩礼,我当场掀桌子不同意,被我爸爸指着鼻子骂狼心狗肺的时候,你不是在吗?”

    “我和你争吵,我说宁可把钱捐了也不给我父母,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太过善良是一种软弱,你居然觉得我会介意你手段肮脏?陈年,你真的了解我吗?”

    陈年不知道如何接话,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刻盈满复杂的情绪,他并不擅长也并不想在此刻剖析自己瞒下这些事情的心路历程。

    李懿洵却笑着摇头,目光盛满心灰意冷的悲凉:“我们放过彼此吧,陈年。”

    “不,我不同意。”陈年身上那股偏执的劲头露出端倪:“只要我不同意我们就没办法离婚。”

    李懿洵唇角的笑容却无限扩大,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你不会不知道起诉离婚吧?只是耗费的时间长一些。”

    “那就起诉,我陪你耗。”陈年咬牙,下颌线条紧绷,脸上是她十分陌生的坚决神情。

    李懿洵的笑容僵住了:“你一定要这样吗?不能好聚好散吗?”

    “是!”

    她收敛住脸上虚假的笑容,重新变回无坚不摧的女战士:“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吧?”

    “你的公司确实是婚前创立的,但这两年工商变更,新创立了公司去持股原来的公司,所以现在整体属于婚后财产。如果现在走正常离婚我不和你分割公司股权,而是选择占据其他资产,哪怕我吃亏一点也没关系。我并不想毁掉你的心血,我不想持股,也不想干涉你公司的经营或者卖掉股权。”

    “但如果你非要走诉讼离婚,我会要求均分所有的财产,当然包括股权…届时势必会影响你们公司的结构...我找业内人士调查过了,你们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如果这时候暴露出诉讼离婚股权分割的新闻,对你们公司很不利。”

    “你自己清楚,我们都是事业为重的人,到底怎么选择对你有好处,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陈年从没有想过会被最亲近的枕边人这样对待,他的眼球因过度用力而布满血丝,看起来尤为可怖。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喊她名字,声音里满是痛楚:“李懿洵!”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面上一派镇静,故作轻松地笑笑,唯有黯淡的眼睛透露出她的一点心绪起伏:“没问题的话,就让你的律师来和我谈吧。”

    “财产方面我没太多要求,现在住的这套大平层和我现在开的车给我,其它你看着给吧……不给也没问题,我并不贪心,光是这一套房就够我奋斗小半辈子了。”

    “等处理好我就预约民政局离婚,小红书上的攻略说深海市现在离婚还怪难抢号的,尽快吧。”

    第19章 19

    陈年那天最后是拉着原封不动的行李箱,捎带上那副拼好的“梵高星月夜”离开的。

    明明谈判离婚的时候,李懿洵都没有哭,陈年提出要带走那幅乐高的时候,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像是打开了什么身体的水龙头,大半夜哭得伤心又瘆人。

    但陈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绅士风度尽失,完全不松口把乐高留给她。最后等到李懿洵实在哭不动了,陈年才终于起身,沉默地带着东西离开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