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蒋洄对刷题这种东西,一般是拿起哪张做哪张,写哪张主要看缘分,高三卷子满天飞,一个星期摞起来的卷子能把人淹没,一套卷子有三四页题,在他这里时常会出现做完数学第一张卷子,下一张直接换到生物卷子的情况,思维极度跳跃。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半书桌,默不作声的刷题,这是家里一天难得安静的时刻。

    直到蒋洄刷碗七八张试卷,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终于打破了家里久违的宁静。

    “卧槽,”蒋洄很少在喻年面前爆粗口,喻年放下笔,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间。

    蒋洄蹲在地上黑着脸,看着地上一滩散发着腥臊气味的液体,罪魁祸首正愉快的冲着他摇尾巴,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诱导剂的味道是吸引不了你吗?”蒋洄拎着饼干的后脖颈,指着地上的“犯罪证据”训它。

    饼干看着蒋洄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颤抖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喻年拿着拖布走过来,要替狗儿子处理案发现场,蒋洄顾不上训狗了,他直接把饼干放在地上,拿过喻年手里的拖布,根本不给喻年动手的机会。

    饼干落地的瞬间,连滚带爬跑到喻年脚边,瑟瑟发抖。

    狗会用气味圈地盘,如果处理的不干净,这块地板以后很可能会变成饼干的厕所。地反复被拖了三四遍,直到没有尿液的气味之后,蒋洄又在上面喷了空气清新剂才罢休。

    教狗的路任重道远,还没等蒋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突然发现,饼干不理他了......

    饼干意外的记仇,哪怕它已经不会再家里乱尿了,整整两个星期过去,任蒋洄用零食、玩具诱哄都没有任何效果,饼干现在只对着喻年一个人摇尾巴撒欢了。

    睡前,蒋洄挫败的抱着喻年怀疑人生,甚至打算在饼干上学之前,自己先去上几节“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狗主人”。

    喻年赶紧按住了他,安慰他,饼干还小,只是需要慢慢适应环境,又咬着蒋洄的耳朵红着脸叫了三四声“哥哥”,才勉强把人哄好。

    半夜醒来,蒋洄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不在床上,他下意识蹿下床,隐约听见了喻年的声音。

    卧室的门闪了个缝,客厅里亮着灯,喻年深夜把睡的一脸懵逼的饼干拎起来,严肃的教育:“蒋饼干,卧室里那个是你爸,你对他好点。”

    第五十五章 看我喜欢的人

    “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我占用两分钟课间,说一下学校的假期安排。”杨慧敲了两下黑板,成功把大半个班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补眠的行尸走肉重新栓绳拎起来。

    “老师您说,我们挺得住。”丁旺拧了自己一把,硬是把哈欠憋回去,泪眼汪汪的看着杨慧。

    杨慧拿着书,不为所动:“少来这套,这么看着我没用啊,假期也不是我安排的。”

    “寒假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四,也就是一月二十到一月二十五号,一共六天。”杨慧宣布了噩耗。

    “啊~”

    “寒假比国庆还短,备考学生的地位也太低了。”

    听完消息,班里已经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在怨声载道,杨慧习以为常,她打开教学用的扩音器,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一个班:“行了,毕业之后有你们玩儿的时间,我们各科老师商量过了,每科只留十张卷子,一天两张,过年当天放你们休息。”

    刚刚剩下的一半现在也跟着阵亡了,尸坑里只有喻年佁然不动,独自刷题,整个人周身闪着学神的光。

    丁旺双手按着心脏,表情扭曲的戳了戳喻年:“喻哥,我们家今年准备去c国过年,我签证都办下来了,肯定没时间做作业,你做完卷子,能不能拍下来发给我。”

    喻年头都没抬,看上去比杨慧还要冷漠:“自己做。”

    “喻哥......”丁旺乞求的话刚说了一半,杨慧关掉扩音器任他们哀嚎,她从讲台上走下来:“喻年,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丁旺的神成功被班主任截胡。

    马上要上课了,办公室里没什么学生,只有三两个没课的老师,杨慧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一沓厚厚的文件里翻了几张纸出来递给喻年。

    “学校要报保送了,你回去填一下表。”

    “我不保送,您把名额给别人吧。”喻年没有接杨慧手里的表格。

    “保送不是小事,”杨慧语重心长道:“学校总共就两个名额,一个指定给你,一个根据期末考的成绩排名选,蒋洄的成绩上升的非常快,不一定拿不到这个名额,高考是大事,现在有捷径摆在你面前,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老师,我深思熟虑过了,我准备出国,保送名额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喻年说。

    杨慧叹了口气,她的学生她了解,喻年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把表放在桌子上:“出国也是因为蒋洄吗?”

    喻年点了点头。

    少年人的感情既坚固又脆弱,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却敢孤注一掷赌上自己的未来,每个人都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

    杨慧像是陷入某些尘封多年难以启齿的回忆中,她看着喻年的眼神怜悯却又充满期待,杨慧张了张嘴,最终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末了挥了挥手放喻年回去上课了。

    这一幕如同石子坠入湖面,涟漪散去,湖水平静如常,但石子却历尽千帆,绕过鱼虾,终于“咚”的一声砸在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