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蒋昱居高临下地望去。

    他垂眸,视线从柳笙脸上一一掠过,精致小巧的鼻尖,水红色的嘴唇,漂亮无神的眼睛,一副哭得不成样子的可怜模样。

    病房里静得可怕,柳笙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缩瑟着肩膀往后躲,小声着试探地问:“书航,你....你怎么不说话。”

    “你....你是书航吗?”

    “你是谁,你走开,你是谁.....”

    蒋昱面色冷淡,他静静看着,直到柳笙已经紧紧抱着肩膀缩进了墙角,头恐慌地埋在手臂里。

    他才慢慢逼近墙角。

    “是,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

    *

    “书航,你醒了吗?你要不要....喝点水?”

    蒋昱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亮。

    床边即是一扇巨大的窗户,天上挂着看不清形态的太阳,周围光晕亮得人晃眼。

    他缓了两秒,侧眸看到柳笙抱着一个水瓶,唇红齿白的嘴角正挂着腼腆的笑容,有些讨好地看着床的方向。

    蒋昱看了几秒,冷着眼伸手,同时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不用谢的。”

    柳笙摸索着把水瓶递到蒋昱手里,冰凉指骨和皮肉相触,引起一阵悸动,他蜷缩了下手指,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现在眼睛还没有治好,每天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我不是你男朋友么?为你做再多都是应该的。”

    蒋昱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中带着温柔和磁性,这番话听得柳笙脸上显出几分薄红,他很甜蜜地笑着,小声说:“书航,谢谢你。”

    蒋昱并未喝水,只是淡淡看了两眼,随意把水瓶扔回床头,反问道:“天天说谢,怎么谢?”

    “我.....”,柳笙变得很害羞也很无措。

    他手指不安地拽着衣角,颤着睫毛,隔了半天,直到小脸通红,才轻声问:“那我晚上陪你.....陪你睡觉,可不可以?”

    第101章 机会还多

    这是他昨天在门口等人回来的时候,站在门背后听见隔壁邻居说的。

    他看不见,但听得出来,隔壁住着几个年龄相仿的男生。

    那些男生嘴里都是脏话,他昨天听见那几个男生吊儿郎当地说如果有喜欢的人肯定想第一时间带回来睡觉,好好满足满足。

    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感谢方式,他觉得应该是书航想要的,只要书航想要,他就愿意。

    蒋昱上一世何曾见过柳笙这般乖巧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死前失意的模样,其他时候这人均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趾高气扬,一身少爷病,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挑了挑眉,随意伸手在柳笙腰上捏了一把,引起面前人一阵红着脸的颤栗,偏偏还要颤着睫毛往前凑。

    失了忆,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蒋昱勾唇,发出一声不屑的低笑。

    柳笙什么都看不见,他听不出那声笑代表什么意思,于是大着胆子往前凑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

    “书航.....可以吗?”

    这次,他抓到了床上男人的手臂,摸上去肌肉紧实,很有安全感。

    于是蒋昱又披上了温润的人皮。

    他低声哄道:“不用,乖,等你好了再说,以后机会还多。”

    果不其然,柳笙因为男朋友的无限温柔体贴,面上的笑更甜了些,一双眼睛乖顺地弯起来。

    “那我去客厅坐着,你再休息一会,你早晨去搬货肯定很累了。”

    蒋昱皱眉,已经被这乖软的声音惹得有些烦躁。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就没再说话,冷眼旁观柳笙拄着导盲杖一点点走出房间。

    *

    这两天。

    他经历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事,先是在开会时离奇猝死,继而重生,又绑定了一个什么叫999的烂系统,为了活命,被迫把人带回家,盯着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少爷。

    真少爷柳笙上一世受尽疼爱,在21岁那年,被小人拿着一系列假证据诬陷,成了想迫害柳家并且想争夺家产的假少爷。

    后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摔坏了脑子,丢失了记忆,双目也因脑部受损并发症而失明。

    至于这双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蒋昱也不清楚。

    毕竟上一世,柳笙在下个月就死透了。

    那时候的柳笙被前男友抛弃。

    每天不吃不喝,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躲在窗帘后面的角落,嘴里不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梁书航....

    他每个夜晚都神魂撩乱,头痛欲裂之时,每每想起一些片段,便可记起曾经深爱他的父母兄弟是如何在顷刻间变得像恶魔,如何亲手把他推到地狱。

    可他打从心底不愿接受现实,这份矛盾致使他到死都不得安宁。

    从前骄横恣肆的小少爷光鲜多年,一朝横死街头,下场悲惨,引人无限感慨与怜惜。

    然而所以?

    这些关他屁事。

    蒋昱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别提上一世柳笙还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实验室揭开他的短处,两人绝不算是朋友。

    救赎。

    这个词从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蒋昱几乎是觉得可笑至极,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敲了敲窗沿,露出一个堪称冷漠的微笑。

    他救锦衣玉食娇气跋扈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