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方揉了揉眼睛,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一想到当时自己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宋清一有些不忍直视,幸亏顾鹤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说了句“睡足了就行。”

    过了几分钟,顾鹤停车,解开安全带,“到了。”

    宋清一点点头,“哦”了一声,安全带还没解便想下车。手还没碰到车门,顾鹤瞥见了,便提醒他,“安全带没解呢。”

    听到这话,宋清一简直想拍自己脑袋一巴掌,这种事居然还能忘记?

    他急急忙忙去解开安全带的扣,却怎么也解不开,似乎卡扣的地方卡住了。关键时候掉链子,宋清一脑子里全是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脸都憋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就在这时,顾鹤靠了过来,手掌包住他的手,轻轻说了一句:“我来。”

    宋清一的手指一下子泄了力,他抬眼看向在他面前的顾鹤,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松开手,呆呆地看着对方。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是一种松柏香,很好闻。他的视线从对方顺滑的头发一路向下移到骨节分明的手,只见那双手灵活一动,“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了。

    “好了。”对方松开手,又退回了原来的距离。

    松柏味一下子变淡了许多。

    宋清一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遗憾。

    二人下了车,进入画廊。

    刚一进去,宋清一就被两侧墙上所挂的画吸引住了,他满眼放光,兴奋得像个去春游的小学生。

    “这是希溪喜欢的一位画家的作品,叫《春意》。”宋清一看向拐角处的画,向顾鹤解释道。

    顾鹤点点头,说实话,他对画并没有太大的了解与追求,只会觉得好不好看。

    二人走走停停,宋清一认真地欣赏画,时不时地对顾鹤介绍自己感兴趣的作品,顾鹤也很认真地在听,偶尔会问问题。

    在一副肖像画面前,宋清一停下了脚步,目光炯炯地端详着墙上的那幅画。看着他这幅模样,顾鹤的注意力也放到了那幅画上,画上的主角是位英俊的男性,眉眼深邃,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似乎正在望着画画的人。

    没等顾鹤提出疑问,宋清一率先说了,“这幅画是陈十舫老师的作品,画中的人是他的爱人,一位alpha。”

    “陈十舫老师,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有绘画天赋的alpha。”

    “他从小就喜欢画画,性格内敛,在没分化之前,不管是他,还是他周围的人,都一直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可是他分化成了alpha,一个不会打架、信息素是巧克力味、成天泡在画室里的alpha。”

    “他在一群alpha里面很不合群,大部分alpha看不起他,觉得他不配做alpha。他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霸凌,那个时候,他碰到了自己的爱人,他的爱人安慰他、保护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无论他是alpha,是omega还是beta,他都是独一无二的。”

    “自然而然的,他们恋爱了。可两个alpha又怎么能在一起呢?身边的人都不赞同这段感情,认为他们随时会分手。可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们还在一起,一如从前。”

    “这幅画是他们十周年的时候所画的。其实陈老师适合画风景,他并不擅长画肖像,但奇怪的是,每次他画他的爱人,总是惟妙惟肖,完美得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

    讲完陈十舫的故事,宋清一清了清嗓子,顾鹤将手里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顾鹤看他小口喝水,问道,“你和这位老师是不是认识?”

    宋清一一边闭上瓶盖,一边点头,“嗯,当时我去国外的时候和他认识的。当时他和他爱人一起去旅游,我们在一家咖啡馆相识,那时候我正打算去写生,他看到了我的一身行头,和我搭了几句话。巧的是,他爱人的家乡就在a市。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会联系。”

    “原来如此。”顾鹤点点头,不禁感慨,“十几年的感情,还挺让人佩服的。”

    “两个alpha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宋清一问。

    顾鹤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坦然自若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能和女人在一起,这是异性恋,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是同性恋。喜欢男人或者喜欢女人,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alpha和alpha在一起又怎么了?只要彼此相爱,性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实话,顾鹤并不理解。为什么在abo的世界里,alpha,beta和omega要被分得那么清楚。爱一个人,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alpha或者omega,而是对方这个人。爱上一个人,不是信息素在捣乱,而是心在作祟。

    “爱情是很纯粹的东西。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会觉得性别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宋清一消化着顾鹤所说的话,又看着正在眯着眼看向别的美术作品的顾鹤,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

    画展结束后,二人一起去吃了顿午饭。

    顾鹤吃饭时细嚼慢咽,优雅斯文,而宋清一吃饭时像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嘴巴一嚼,倒真像个偷吃的小仓鼠。

    看着低着头默默干饭的仓鼠宋,顾鹤没忍住笑了笑。

    “笑什么?”宋清一鼓着腮帮子模模糊糊地问对方。

    顾鹤看着对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看向自己,觉得更像小仓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