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一行是:你的事我已知晓。

    第二行是:请翻到背面。

    温璟按照提示翻面,上下一扫,才在下方看到一行极小的字。

    「哈哈有意思。好好待小璟,别带坏他。」

    就这样?温璟看着江时衍。

    江时衍抽走他手里的信,“老爷子对你长篇大论,对我两行字就打发了。”

    温璟拿起他的信封,往里瞅了瞅,“真是空的。”

    他有点不明白。

    难道江老爷子就没什么话想对亲孙子说吗?

    “原本我是挺遗憾,老人家走的时候,我没陪在身边。”

    江时衍看着窗外,缓缓说:“总觉得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觉得他老人家走的不安心。但是我打开信的时候,突然不这么想了。”

    “我爷爷什么都没留,是因为我们爷孙俩,该说的都说过了,只剩下这件事,没亲口告诉他。所以他在信里提了,就够了。”

    江时衍转头看着温璟,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眶却慢慢红了。

    “爷爷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而且同意了。”

    温璟喉结动了动,他又有点想哭了,他看着江时衍,抓过他的手指亲了一下。

    然后闭上了眼睛,喉间又滑动了一下,才说:“明天,就可以当面谢谢爷爷了。”

    “嗯。”江时衍凑近,吻了吻他的眼皮。

    -

    第二天,一行人来到了偌大安静的墓园。

    灰蒙的天空潮湿又阴冷,空气中有泥土的气息。

    第一场春雨就这么落下了。

    江时衍一身黑衣,右手撑着伞,左手边是温璟。

    他们静默地站在墓碑前,始终牢牢地牵在一起。

    墓碑上的照片是老爷子生前笑的最开心的一张。

    肃穆的众人对着这张笑容灿烂的照片,深深鞠了三躬。

    老爷子就算安顿了。

    走时,温璟在雨中回头好几次。

    他剪了头发,长度没过耳,干净利落,发梢上沾了蒙蒙的雨珠,左肩也湿了一片。

    江时衍十指扣着他,“看什么呢,温宝。”

    温璟的视线回到伞下,说:“一般家里有人走,老人们都会站在路口目送,我也得回头看几眼,告诉爷爷奶奶,回去吧,下着雨呢。”

    大伯听到这话,差点又流出眼泪,“诶这孩子,尽戳大伯肺管子……”

    几人来到了一家饭店,全员黑色衣服,疲惫地入座了。

    饭桌上不再像以前一样欢快,毕竟刚办完丧事,没有心情说笑。

    简单点了几个菜,吃着饭,进入了另一个难以开口的话题。

    大伯此刻才是真真儿琢磨过来,昨天看到信还纳闷,老爷子让他别管阿衍和温璟的事,他也不明白他能管人家什么事。

    今日一瞧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

    怪不得过年时就说怪怪的。

    他酝酿了一会儿,又想起阿衍的亲爸还在这里坐着,他着什么急。

    便对江明义使了个眼神,该提了。

    江明义接收到讯号,很快便开口道:“阿衍。”

    江时衍看过去,等待着下文。

    江明义也觉得这事应该拿到台面上来聊聊,父子俩私下聊只会吵架。

    他吃着饭,用一种装作只是随口一问的语气,说:“你和小璟……”

    “你两……”

    死活继续不下去了。

    大伯“啧”了一声,“你两什么打算啊?”

    江时衍捏着温璟的手指没松开,“一起生活,相伴到老。”

    一桌人没料到江时衍这么开门见山。

    这事几个长辈毕竟也是刚刚得知,怎么都得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江明月瞧着气氛有些凝固,咳了一声说:“爸都说了,俩孩子的事咱们别管了,听爸的话,别操心了。”

    江时鑫也插了一句,“依我看,两个男人在一起没什么不好,也能互相照顾,爸,你不是说有个伴儿就行么,也没说男女啊。”

    他爹剜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江官清也帮腔开口,“大伯,三伯,爸,我也不想瞒你们,二哥和小璟的事我早知道了,我们都能接受,你们……就听爷爷的话,别操心了。”

    江明义脸色不太好看,一旁的顾慧婉也无话可说。

    一顿饭吃的已经消化不良了。

    温璟有些不安,这一圈都是江家人,他抓着江时衍的手,无意识地掐着。

    “别因为我的事发愁了。”江时衍突然说。

    “愁也没用,我和温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今天是来告知的,不是来商量的。”

    他又抬眼看了江明义一眼,“爷爷的事刚办完,我不想吵架。”

    江明义沉着脸,想说又在压着情绪。

    温璟见状,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指。

    “伯伯婶婶们放心吧。”他突然开口。

    一桌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温氏正在恢复当中,我家里没有父母,不会给阿衍任何压力。我们年纪差的不多,志趣相投,磨合得也很好,除了没有孩子,一切都是最理想的状态。”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在他身边。温氏和望江会互相帮扶支持,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剪了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么平视众人的时候,浓丽的眉眼也冷淡锐利了几分,一身黑衣衬得格外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