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主早就死了!

    盛酽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挽回这一事实,而此刻霸占这具身体的,不过是一个异世的孤魂。

    盛星河舔了舔干涩的唇,手心冒出许多濡湿的汗,确诊癌症时都没有这般纠结。

    可是、如果盛酽真的成功、他不就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了?

    但盛酽所说的方法,是能让太一宗老祖都如此失态的方法,他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过强的情绪波动,又让原本翻涌的血气震荡,盛星河咳个不停,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瘦弱苍白的少年疼得摔倒在地,发出呜咽的哀嚎。

    恍惚中,有人推开门,将他抱了起来。

    一股药流从唇齿中咽下,渐渐安抚□□的血脉。

    “……爹”,盛星河口中满是铁锈味,挣扎着叫了一声。

    眼前是一张绝美的脸,虽然面带憔悴,却柔和了明艳至极的五官,眼尾一点红痣摇摇欲坠。

    盛酽眼角微红,隐隐水光在潋滟秋水瞳里荡漾,愤怒道:“老祖为了逼我,竟把你也牵扯进来!”

    盛星河情绪复杂,他身上疼得要死,却见不得盛星河为他心疼,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原主影响,他抬起颤巍巍的手,抚上美人眼角:“爹、别哭。”

    “爹不哭,还没到山穷水尽,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门外的日光在他身上投下剪影,盛星河抬头,看见他眼里决绝的光芒,瞳孔一颤。

    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死死抓住盛酽的手,艰难开口:“我、我不是你儿子!”

    不过几个字,盛星河却出了一身的汗。

    说完,蓦地一阵轻松,心底涌上无尽的遗憾。

    这就是父亲啊……

    死寂的沉默后,出乎意料,眼前的人竟笑了,秾艳面容如同春日铺满大地的桃花般绚烂夺目。

    他语气笃定:“傻孩子,你一直都是。”

    盛星河蓦地抬头,对上他一派了然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主角他……

    不待细想,眼前的桃花面突然浮现无数裂纹,盛酽整个人如同炸裂的镜子,迸出刺目白光,接着是周围空间折叠、扭曲,终于不堪重负,“咔”的一声,万千雪白的碎片飞散旋转,最后陷入深不见底的混沌中。

    “回到二十年前,找到你另一个爹——”

    第二章

    日光明媚,万里无云,太一山脉曲曲折折,万顷碧峰延伸至天际。

    山脚,长庚镇。

    脚终于踩到了实地,盛星河猛地睁开眼,窄巷正对着的二层小楼映入眼帘,垂挂的酒旗在风中招展。

    这是哪?

    想到陷入昏迷前耳边响起的最后一句,盛星河有些惊疑不定,犹豫一会儿,抬脚走出窄巷。

    视线陡然开阔,喧闹声扑面而来,但见宽阔平直的大街东西贯通,两侧摆满各色摊贩,房屋鳞次栉比,来往路人或佩剑、或带刀,衣袂飘飘,无比热闹。

    他立在熙熙攘攘的路中间,脸上带着茫然。

    盛酽这是把他送到哪了?

    莫非、莫非真是……

    “哎、道友,可别挡路啊!”衣袖被人扯住,他被推搡到了酒楼旁边。

    盛星河转头一看,对上一张讨喜的圆脸,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胖子。

    “嘶”,小胖子看清他的脸,倒吸一口气,喃喃,“可真他娘的好看!”

    “什么?”

    “没有没有”,小胖子忙摇头,笑容又灿烂几分,压低声音神秘道,“你也是来参加太一宗的招生大会吧?”

    “招生大会?”盛星河略一停顿,猫儿眼转了转,含糊说,“唔对了,今日是什么年岁来着,一时忘了。”

    小胖子啧了一声,笨蛋美人,更怜爱了。

    “天启十三年三月十四,正是招生报名的最后一日。”

    天启十三年!

    盛星河瞳孔猛缩,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一瞬,接着又重重落回胸腔,咚咚有声,震得四肢都有些发麻。

    二十年前,他竟然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盛酽是怎么做到的?!

    逆转时空,不用想也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盛酽不顾宗门和天下,竟然只是为了让他回到过去,找到保命的法子?

    想到最后那人说的“你是我儿子”,盛星河不免鼻头泛酸。

    “哎道友你怎么了,别哭啊!”看着眼前玉似的少年落泪,小胖子不知所措,急得抓耳挠腮。

    “没事,我只是想到我爹了。”盛星河抬手将眼泪擦干,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盛酽既然为他逆了天命,不管如何,从此后就是他盛星河的爹!

    “哎呀谁不是呢”,小胖子误会了,他皱着一张包子脸,看向酒楼门口、正对着他横眉怒目的男人,吓得头一缩,“我爹也硬逼着我去参加招生大会来着,也不想想有多少小道君会去比赛,我们一开酒楼的,哪有那么大福分?”

    “小兔崽子!”旁边传来怒吼。

    “哎呀去,我跟这位小道君立马就去!”小胖子被吼得原地一跳,拉着盛星河就朝人群中钻去,脚上跟安了风火轮一样,盛星河猝不及防,吊着一口气跟他狂奔乱撞。

    “咳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盛星河立马扶着膝头,咳得撕心裂肺,点滴血丝溅在他一方新帕上。